这下我倒是被他说得一愣,而夏思哲见我不回话就又道:“说起来,潜梦需要双人搭配,他现在已经这么不顶用了吗?你这个徒弟都来到我面前了,他却被困在了外面的雾里?”
被他这么一说,我忽然就想起了事态的紧急,赶忙跟他说了现实中的情况。并告诉他裴然在外地开会,是我和林枫宇一起入梦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当我提到林枫宇的时候,夏思哲的神情似乎空白了一瞬。
我看着他的模样,心下有些奇怪。可追问的话还没说出口,忽然我就感觉屁股下的凳子猛的晃了一下。
我吓了一跳,赶忙伸手去抓一旁的木桌。
但这桌椅板凳都是一水的老古董,哪里吃得住劲儿。
我这一把上去不仅没能稳住身形,相反一下就薅掉了半截翻起来的木皮。
这实在超过了我的预想,心想这老房子好像是夏思哲的宝贝,不知道在这里搞破坏会不会真的惹恼他?
万一他一生气,非要把我扣下来折腾几天可咋办?
而我心下惶惶然,正盘算着要如何解释。哪成想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莫名其妙晃荡了一下的木椅又一次颤了起来。
我以为是这老物件经不起波折,自己太沉给压垮了。但双脚下意识的一踩地面准备起身,却不料脚下竟是一步踩空。
我就感到屁股底下那硌人的感觉猛的一收,随即一个屁股蹲就精准的怼在了地面上。
此时我的精神其实处于很放松的状态,完全没有防备这个时候还能出幺蛾子,以至于摔倒的瞬间又被晃了个大趔趄。
可谁成想就在我被摔的莫名其妙时,我忽然发现这间老旧的房间竟也跟着颤动了起来,就像发生了地震一般。
桌子和木柜都翁翁直响,连带着大门都哐啷哐啷的撞击着门框。
我不明所以,只是条件反射的双手撑地想要起身,可手掌触地却是双双落空。
就在我疑惑间,我感觉旁边的夏思哲似乎猛然把手探了过来,似乎是想要拉住我。
但问题是此刻的我毫无防备,手摸不到实物的不安瞬间让我慌了神。
我下意识的到处乱抓,不仅没能稳住身形,反而还让自己平衡大乱的栽向了一侧,根本没能抓住他遥遥伸出的手臂。
然而,这一歪倒的后果非常严重。
我并没有按照预期摔倒在地,相反,顷刻之间我就感觉自己仿佛是从100层高的楼上脚滑了一下。
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跌出了楼沿,随即打着旋儿的直坠而下,跟个炮弹一样的径直栽了下去。
这种头朝下猛冲的状态持续了多久,我难以描述。
因为这个速度太快了,所以我很快就产生了强烈的眩晕感,天旋地转。
整个身子就像是一个被狂风卷着跑的塑料袋,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双手也没抓没挠,只剩下了一阵又一阵的反胃恶心。
类似的折磨持续了一段时间,我被很多种力量左右拉扯。
那感觉简直就像被吊在空中凌迟,每一寸皮肤都被刮得生疼。
但偏偏又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减缓这种痛苦,这种无助感简直让我发疯。
我对疼痛的忍耐力不低,可也经不起这么不间断的摧残。
在这期间我的心理似乎经历了很多不同的阶段,从慌张到焦虑,到狂乱,到崩溃,到绝望,大起大落……
可就在我以为自己可能快不行了的时候,忽然就感觉四周浓雾的质感发生了变化。
它们开始逐渐变的浓稠,团团的包裹住我周身后,竟然起到了不可思议的降速效果。
很快,我下坠的势头就被这阵雾气给缓冲了下来,最终整个人像只大蛤蟆一样四脚着地,被稳稳的拍在了地面上。
眩晕感并没有立刻消去,我自然是站不起来的。只能摆烂般瘫在地上,感觉翻个身都很困难。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在这场梦境里要接连遭受如此折磨。
但总归这一轮波折似乎走到了尾声,这勉强让我松了一口气。
但是,这种自我安慰的平静果然没能持续太久。
当我眼前的景象终于不再转圈的时候,我的耳朵里也开始捕捉到一阵奇怪的呜咽声。
起初这声音模模糊糊,似乎隔得很远,所以我只当那是穿堂的风声。
可是又过了一会儿,这声音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在我耳畔愈发清晰了起来。
那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呜呜咽咽的向着我的方向走来。不过行进速度非常之慢,脚步也很轻,一时间分辨不出来到底是个什么。
这声音很陌生,我确信从未听过类似的声响,也想象不出来它的来源。
可我的直觉却不知为何一直在叫嚣,就好像是第六感的预示般不断提醒着我危机的降临。
我并不太能理解眼前的境况,可还是本着谨慎的原则勉强撑起了身子。
脑袋里剧烈的眩晕,在此时已经渐渐平息了下来。
所以我眯起眼睛去看远处,就看到雾气终于不再在我眼前跳舞。反倒是不远处一个晃晃荡荡的人影逐渐突破了雾霭的包裹,一步一步的向我走来。
他步态蹒跚,右边的胳膊似乎也受了伤,无力的垂在身体的一侧。因此他行进的重心非常混乱,跌跌撞撞的似乎喝了假酒一般。
我本就还有些眼晕,再加上雾气的遮挡更是看不清太远,只能试探着喊了喊夏思哲的名字。
毕竟在我的意识里面,这家伙既然是这个梦的主人,那如果他愿意,应该可以闪现在任何地方。
虽然,我不觉得他那样精致的一个人,会选择以这么狼狈的形容出现在我面前……
因此,我这不抱希望的呼喊最终也没有得到回应。
浓稠的雾气似乎稀释了我的喊叫声,没激起任何回应,片刻后就让一切重新归于沉寂。
唯有那人拖沓的脚步声,依旧在看不到尽头的白雾中起起落落,听起来多少有些诡异。
虽然直觉在叫嚣,但因为没有看到什么实际的威胁,所以我也没有急着跑路。而是使劲儿按了按自己的小腿,强压下那酸麻的感觉,很费力的站起了身子。
而说来也巧,在我晃晃荡荡站直身子的时候,那来历不明的人也已是一步三摇的来到了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