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自觉的用余光瞟了吊在灯上的人皮一眼,此时新风系统依旧在运作着,出风口吹过的风将那张血淋淋的人皮摆成了各种姿势。
但因为没有了肌肉和骨头的支撑,重力作用的持续拉扯下,人皮的面部越发扭曲,四肢的长度也明显超过了一个孩子应有的比例。
就算是我这样见惯了尸体的人,面对这样一张明显变形的人皮,也无法轻易还原出死者生前的样子。
可是,我眼前戴着兔子面具的女人,她却是瞬间就认出了人皮的主人。
显而易见,她并不是通过屋内血腥的画面识别出了死者的身份,而是她对于王萱萱的死早有预期。
在她理所当然的说出死者身份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然暴露了知情者的事实。
不过,此时的她显然没意识到自己露了馅,见状指着图案的边沿道:“每批卡牌的设计都有细微的不同,比如这套牌的边沿采取的是三面波浪线,一面直线的结构。如果你们找到过之前客人的卡牌,就会发现每一套牌在边缘线的数量和形状上都会有所不同。”
听了她的话,我不由自主的是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褶皱的“命运之轮”牌。
之前看的时候,我的注意力都在卡牌的文字记载上面,此时一看赫然发现牌面边沿的用线模式,竟然是两条波浪线,搭配着两条直线的结构。
而此时,夏思哲见状也配合的掏出了自己的“审判”牌。
我对照着一看,果然发现女服务生所言非虚。“审判”牌面的用线结构和我持有的“恶魔”牌,以及王萱萱的“太阳”牌一模一样,都是三条波浪配着一条直线。
也许是我的表情太过惊讶,兔子面具轻笑了一下后说:“其实,很多客人都没发现这个细节。因为你们更多的是关注牌面的内容,而不是卡牌的类型。”
而她的话音刚落,那个带着大象面具的管事忽然走了过来,招呼她处理屋中的残局。
女服务生见状赶忙收了笑意,向着我和夏思哲微一欠身便快步走开了。
大象面具在此刻似乎成了这栋别墅里佣人的主心骨,他一边提醒被吓傻了的服务生,一边还不忘安抚我们两个客人。
见我俩依旧站在屋中,他便走过来说:“两位先生,真是非常抱歉让您有这样不愉快的体验。事发突然,我们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我保证会妥善处理这里的情况,还请二位先行回到各自的房间吧!”
说着他便对我俩做了个引导手势,意思很明确,就是请我们赶紧离开。
我看着他面具下平静的双眸,忍不住问:“你知道匡先生去哪里了吗?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觉得有必要先找到他。”
然而,跟女服务生的反应如出一辙,大象面具也干脆的摇了摇头,说:“我并不清楚匡先生去了哪里,但我的职责是维护这栋别墅内各项事务的正常运作。所以不论先生在与不在,这里的事情我都要负责处理。”
他的一番话说的极为公式化,而且冠冕堂皇。
我一时间找不到死缠烂打留下的借口,只能是无奈的退出了屋子。在这位服务生总管的目光追随下,有些不情愿的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过,我和夏思哲才刚折回客房所在的走廊,就听到了几个人叽叽喳喳的质问声。
转过拐角一看,才发现是王晓菲将一个带狐狸面具的服务生堵在了墙角。
她看上去情绪非常激动,刚才血腥的画面明显让一些人的神经彻底绷断了。
王晓菲此时死死的盯着狐狸面具的眼睛,语气有些歇斯底里的说:“你们之前不是说报警了吗?这都过去那么多天了,为什么警察还没有来?”
面对情绪激动的女孩,狐狸面具语气平淡的答道:“女士,距离这里最近的警局也有几百海里,他们需要时间。”
“我不信!你们根本就没有报警对不对?这个晚宴到底有什么目的?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狐狸面具看向她,说道:“您也是客人的一员,您来到这里又是想要做些什么呢?”
闻言,王晓菲一把就抓住了她的衣襟,嚷道:“我来做什么?我告诉你我是来杀人的,你信吗?”
女孩的表情太过狰狞,一般人听到这话大概率都会当她是受了刺激,在说疯话。
但那狐狸面具听完却是认同般的点了点头,说:“我们在邀请函上做出的承诺始终有效,只要您身在这个岛上,您的一切所作所为都不会受到法律的追究,这一点请您放心。”
狐狸面具说的太过理所当然,以至于情绪几近崩溃的女孩闻言竟然直挺挺的愣住了。
她先是有些诧异的看了面前的人一眼,可因为面具的遮挡,她看不到对方的表情,所以也就无法确定这是不是一句玩笑。
但那女服务生却没有要跟她继续纠缠的意思,见她傻在原地便趁机抽身出来,拉开了一段距离后才又说:“女士,晚宴还有几天的时间,请务必抓住机会。”
说完她便转身走入了走廊的深处,而王晓菲全程只是直愣愣的盯着对方的背影,看那茫然的表情,竟似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一般。
她此时杵在我们回屋的必经之路上,实在绕不过去,所以我们只好从面前走过。
而王晓菲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或者是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在我即将和她错身而过时,她竟然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
这女孩虽然看着瘦瘦弱弱,但这手头的力气却是大的惊人。
我吃痛的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时就见她死死盯着我的脸,神经质一般的问道:“她说的是真的吗?在这个岛上所做的一切都可以不用负责的,是这样吗?”
她的表情有些狰狞,但更糟糕的是她的眼中竟然逐渐浮现了一抹狂热。
那并不是恐惧所能伴生的情绪,而是一种跟理智背道相驰的疯狂。
我盯着她的眼睛,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