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身在同一个部门,但我跟陈曦接触的机会不多,对她的事情所知非常有限,甚至谈不上熟悉。
不过,因为卫生中心这座和尚庙里少有女人,更是少有这种长相和身材都很卓绝的女人,所以医院上下难免会滋生出一些对美女的狂热追求者。
所以耳濡目染下,我也不可避免的知道了她的一些习惯,其中就包括了这条月亮型的项链。
根据同事们的话说,这是陈曦脖子上出镜率最高的项链。她应该是相当中意这东西,入职那么多年,就没怎么见她带过其他的款式。
以男人的视角来看,我分辨不出这条项链的价值,它或许价值连城,也或许只需要几百块钱。至于好不好看,我觉得委实一般,没法像那帮狂热的同事们一样闭着眼夸出彩虹屁。
而此时这条月亮项链出现在了女尸的脖子上,虽然因为被挖眼的缘故,死者的面容不太好辨认。但结合案发地的位置判断,十有八九,这么受害人就是我们医院的美女陈曦。
我不清楚陈曦惨死的消息会在办公室印发什么效应,但想象的到,未来的一段时间必定是哀鸿遍野。
法医们此时正在处理陈曦的尸体,他们先是绕着餐桌360度无死角的拍好了现场照片,继而便将她从椅子上夹了,平放在一旁铺好的裹尸袋上。
阎笑正戴着手套进行初步尸检,我看过去的时候,他正好掰开了女尸的口腔。
起初光线昏暗,烛光晃动间我以为陈曦的嘴角是牵出了一抹浅笑,表情甚是诡异。
此时凑到近前一看,我才发现这抹笑容不是我的错觉。
陈曦的嘴巴里含着什么东西,但被一左一右的被塞入了牙齿和脸颊的间隙,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填充。而从外部来看,这种内部的支撑便扭曲成了牵动的嘴角和微笑的表情。
见状,我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当年血瞳案的一大标志就是受害人嘴巴里的异样,可从我过去打探来的情况看,并没有任何地方记载过这种用眼球强行凹出的笑脸。
这也就是说,要么是当初的案件太过诡异,警方特意封锁了这一消息。要么就是凶手的犯罪手法出现了升级,他已经不再满足于当年的作案模式了。
当年我由于身负重大嫌疑,所以不方便过问太多案件的细节。而如今这场复刻版的血瞳案案发之际,我都有绝对的不在场证明,因此也就少了很多顾虑。
想到这里,我便转头问进屋后一直就闷着头不说话的裴然道:“当年的几起案子里面,受害人嘴里的眼球都是以什么形式排布吗?也是像这样被刻意摆出了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吗?”
裴然的眼睛一直盯着法医那边的尸检,似乎也在观察着什么,好半晌才说:“七年前几位受害人的眼球都只是被强行塞入了嘴巴里,大多是被压在舌头上,有的是滚落到了喉咙口,从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而他话音刚落,蹲在尸体边查看着尸表状况的阎笑忽然接口道:“当年的案子,凶手只是沉浸于虐杀。他对于尸体和现场的所以迹象都表明,他只是在发泄内心的暴力欲。但这次再度作案,两名受害人的四肢却都没有明显的伤口。这个女人身上的血也并不是她自己的,而是被人后期涂上去的。”
“这说明凶手此次犯案的动机,应该是出现了巨大的转变。他不再沉迷于杀人这件血腥的事情本身,而是享受起了杀戮带来的快感。甚至开始像这样恶意摆弄受害人的遗体,并点上蜡烛制造烛光晚餐的效果,以此来满足自己一些疯狂的想象。”
听了他们的话,我意识到了问题果然如我所想一般,不由皱眉道:“孙婷是被斩首后抛尸闹市,并且也刻意采取了倒吊的形式来吸引人的注意力。这也就是说,从上一个案子开始,凶手的作案方式就已经逐渐开始变的高调了。”
“犯罪手法从一开始的暴力宣泄,突然转成了享受杀戮的衍生品。这是不是说明,凶手的精神状态不再像当初那么稳定了?他的犯罪开始由当初的严谨,转向了一种失控的疯狂?”我有些纳闷的。
可是,裴然闻言却是摇了摇头,说:“孙婷案虽然是室外抛尸,但米粉巷和现在我们所在的庄义路一样,都属于基础建设不完善的场合。在这些地方监控覆盖率低,案发时又都是凌晨没有目击者,隐秘度非常高。一个陷入了疯狂的杀手,不可能两次都考虑的这么周全。”
“那照这么说,凶手只是变的更加恶趣味,也更加嚣张了?可我怎么觉得,这先后发生的两个案子,和之前的画风有些不一样了呢?虽然看受害人面部的状况,倒是有相似性……”
我有些不确定的嘀咕了一句,而这时傅文轩的声音却是从旁边传了过来。
就见他揪住一个正忙着到处摆物证牌的小警察,语气有些纳闷的问道:“刚才你们检查屋内情况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一个用血涂鸦成的眼睛标志?”
他这么一提,我们几个专注于尸检的人纷纷都是一愣。
作为血瞳的案的标志,除了受害人口腔中的眼球,另外一个显著的特征就是那只由血描摹出的眼睛。
陈曦租住的这间小屋空间非常有限,而且里面的摆设和家具都不多。
我四下张望了一眼,原本以为会立刻发现那处血淋淋的标志物,没想到连卧室的床铺都上上下下看过了,却始终没有找到那只血眼睛。
而物证科的小哥闻言也是一愣,也许是他并不清楚血瞳案的细节,见状紧张的抱着怀里的物证牌说道:“我们进来的时候已经到处都是血了,傅队长你说的这个图案,会不会是被被地面上的血迹给破坏掉了?”
傅文轩果断摇头:“不可能!那只血眼睛相当于凶手的犯罪后的签名,他绝不可能允许这东西被破坏!”
“可,可是我们确实没在这屋里见到类似的图案呀……”
一边匆忙解释,物证科的小哥一边慌慌张张的摆手,生怕是自己的疏漏破坏了重要证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