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出事的田子楚已经是在押人员,事件性质也是自伤自残,但警局那边依旧会照例进行排查。
这次赶过来的人是刘尚和傅文轩,两个人瞧见我的反应也各有不同。刘尚在热络的向我挥手打招呼,而傅队长则臭这张脸,仿佛我欠了他钱一样。
他们已经把事发时的监控调取了出来,我走过去的时候,电脑屏幕上正定格在田子楚抬手准备自残的瞬间。
而在画面的边角位置,可以看到投影屏上呈现的是英华大学社团活动大楼的近景。
一如所料,文宣部的人果然剔除掉了爆炸现场的影像,只给猎研社被哄飞的窗户留了个不远不近的侧影。
如果不仔细去看,在这种一晃而过的画面之下,根本注意不到遭灾的教室具体是哪一间。
由此基本可以证实,绝对不是视频本身的刺激性引发了这场混乱。真正点燃田子楚情绪的东西,很可能是爆炸案本身,又或者是引发这场爆炸的嫌疑人本身。
可是,王洛洛从大学时期就和我相识,我从不记得他去过江城市,也没听他提过有关那边的事情。
而田子楚的档案上也写的清清楚楚,他是土生土长的江城市人,除了工作上的出差外勤,基本没离开过当地。
这两个人之间在时间和空间上都没有重合,不论是生活的地域还是工作层面,他们都没机会成为熟人或朋友。
因此,田子楚更大的可能性是关注到了爆炸案本身,而非王洛洛这个嫌疑人。
但他一个身在江城的人,为什么会对望京市的大案这么感兴趣呢?
这一点实在是说不通,看来还是得等田子楚恢复意识之后,再亲自问问他了。只是不知道,到时候这位影帝会不会配合?反正从之前的经历来看,我是不抱太大希望的。
而就在我无奈的寻摸退路时,一个讨厌的声音却是忽然钻进了耳朵。
就听那人凑到了我的身边,聒噪的嘀咕道:“你说说你这是什么被诅咒的体质啊?我可看过卷宗了,这个自残的小子在江城就曾袭击过你吧?好像还给了你一刀?这回他被当地转运来精神卫生中心,该不会还是冲着你来的吧?”
对于哪壶不提开哪壶的人,我不是很想搭理,闻声只是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而他却很不会看人脸色,见状又继续喋喋不休道:“说起来你可能得感谢那个孙超啊!不然这个犯人要是按照流程划在了你名下,结合他之前袭击过你的经历,在你的管控之下无缘无故的寻死觅活,你就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喽!”
虽然他的话意是在感慨,但我听得出来,其中遗憾的成分占了七八成。
显而易见,没能再看一次我的热闹,傅队长深表遗憾。
但是,一门心思看戏的傅文轩很快就栽了跟头。不得不说这报应真如疾风骤雨,来得太突然。
田子楚手术的麻醉效果在第二天早上彻底失效,他的意识清醒了过来,各项生命体质也恢复到了正常水准。
可当刘尚和傅文轩抱着小本本去找他录笔录时,他却是表现的仿佛傻掉了一般。不论问他什么问题,他都是抿着嘴保持沉默,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有人在问话。
田子楚的这种漠视反应并非只是针对警方,就连面对救下他的医护团队,他也始终没有给予过回应。
由于他眼上蒙着厚重的纱布,所以探望他的人也不好确认他是否清醒,只能是通过脑电图来判断他是否处于睡眠状态。
然而,即便脑电活动异常活跃,田子楚也依旧不肯理睬周围的声音,态度消极的仿佛根本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似得。
傅文轩一度怀疑,这人是在自残的过程中伤到了脑子,于是加紧安排了一系列的体检。
而结果当然是令人啼笑皆非,只能说影帝不愧是影帝。
针对田子楚的颅脑检查显示一切正常,除了视觉神经不再活跃外,诸如听觉、嗅觉、语言中枢等等,全部都处于合理的范畴,没有病变的迹象。
拿到这一检查报告的瞬间,医生和警方都傻了眼。
因为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病床上的犯人啥毛病都没有。
他既能听见你在说什么,也拥有开口回应的能力。之所以沉默的像个死人,只是单纯的不想搭理问话的人们而已。
傅河豚闻听此状顿时就开启了气急败坏模式,冲到田子楚的加护病房就是一系列刻薄的语言攻势。
当然了,结果也让人毫不意外,依旧是被彻彻底底的无视了过去。
通过一场血腥的自残,田影帝好像终于从自己的“演绎人生”中解脱了出来,再也不用积极表演了。
现在的他只要眼睛蒙着纱布,不声不响的躺在床上装活死人,就可以把所有带着疑问来找他的人顶回去。不用浪费任何口舌解释任何事情,对方也依旧丝毫没有办法,简直比他健康的时候还要难缠。
傅队长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但田子楚却是连一个单音也没回给他,仿佛他真的因为伤害事件而变成了一个哑巴。
多次碰壁导致警方的调查完全进行不下去,看过现场视频的人都能大致猜出一些引发事件的端倪,但无人可以验证自己的猜测。
然而,事情就这么拖下去却不能结案。更何况这件事情发生在监区内部,上面也已经注意到了这次暴动,施加的压力很大,务必是要尽快结案。
对于案件调查来说,当事人不肯配合的情况并不少见,但像田子楚这种明晃晃装哑巴的却不多见。再加上他眼睛确实有伤,恢复周期漫长不说,审讯也仅能在病房进行,时长还严格受限。
警方实在没了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把希望的目光重新投向了案发地,也就是我们精神卫生中心内部。
傅队长再度出现在我们办公室的时候,态度180度大转弯,那表情几乎称得上“谄媚”。
我对于这个人的厚脸皮表示很无语,所以当他死乞白赖站在裴然办公桌前,要求我们帮帮忙的时候,我很嫌弃的看着他,大大咧咧的做了个鄙视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