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思哲的语调娓娓道来,但我的脑中却是快速记起了在别墅走廊所见的那场火起。
感情好那场覆灭了整栋别墅的大火不是什么意外,而是刻意的人为事故。并且在这个点火的动机一层上,我的队友竟然贡献了大头,是引爆这场灾难的引线。
想到了这一层的我顿感脑袋一个顶两个大,简直就是本次入梦以来最大的冤大头。
而夏思哲全然不在乎我斑斓的脸色,懒洋洋的又说:“虽然我确实是把你坑了,但我离开别墅后也立刻发现这栋别墅已然是被一群野人给围了。为了确保你出来后不被怪群秒杀,所以我好心的帮你引走了大部队。从这一点来看,应该也是功过相抵的!”
他自顾自的说着,而我被他话中提及的细节所吸引,立刻就想到我和王佩文死里逃生后,也曾遇到了三个拾荒般的野人在别墅附近徘徊。
这三人对于当时被炸的七荤八素的我来说已是不小的威胁,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后来发现了重度伤残的侏儒王宇迪,随即便拖着人悻悻然的回了营地。但凡这三人在附近徘徊起来,对于我的逃生来说可是不小的阻碍。
可如今听夏思哲的意思,原本等着我的应该是一群人,而不是那么孤零零的三个。假若换做是我刚一闯出别墅火海就被一群野人包围,我觉得以自己的能力,委实算得上凶多吉少。
有些后怕的我下意识的按了按发痛的额角,皮肉猛然一紧,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刚才似乎受了重伤。
夏思哲见我倒吸着凉气,有些好奇的瞥了我一眼,目光最终定格在了我全是血的额头上。
也许是我的样子太过凄惨,他嫌弃的啧了一声,冲着林中的一处扬了扬下巴说:“那边有条很浅的小溪,你先去洗把脸,处理一下伤口。”
闻言我看了看满手的血痕,本来是皮懒的不想动弹,可看着这般惨象还是自觉的站起了身来。
刚才和那头套男缠斗的时候顾不上太多,自然也就没注意到这附近竟然还有一条极浅的溪水。
虽然潜梦师在梦里不必吃喝也能存活,但想到从昨天起自己似乎就滴水未进,我不由还是冒出了一丝又饿又渴的凄凉感。
走到仅仅能没过我鞋子的溪流边,我蹲下身捧了一捧溪水拍在脸上,清凉的感觉让人精神为之一阵,连带着脑袋上的钝痛似乎都削减了不少。
我先是囫囵的洗了把脸,等到手上再也看不见血迹,这才又掬了一捧水,凑到嘴边试探的尝了尝。
溪水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但也没有想象中的清甜。我咽下口中冰凉的清水,不由是有点儿失望,想着梦果然只是梦,在这种细节上到底比不上现实。
而夏思哲大概是怕我又在不经意间开出什么BOSS,见我半天没回去便也跟了过来。
此时我已经把自己从上到下收拾了一遍,总算没有之前那么狼狈了。对于有洁癖的夏思哲来说,现在的我终于不那么的扎眼了。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一遍,啧啧道:“身体素质还行!折腾了这么大一圈,也只是受了点儿小伤,看上去不会影响到之后的行动。”
我不敢置信的扭头看他,指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脑袋说:“什么叫只是受了点儿小伤?我这差一点就被开瓢了好么?”
说完我为了让自己显得更凄凉一下,抬手便又指着肩膀说:“我现在不止是受了伤,而且几乎是遍体鳞……”
可我话没说完,就见夏思哲冲着我的肩头努了努嘴,笑眯眯的说:“卖惨也要根据实际来改编,恕我眼拙,实在看不出你哪里遍体鳞伤了?”
他这话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但我还是下意识的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
而这一看之下我顿时惊呆了,因为入目处我肩头的衣服的确破了,而且染了不少血迹。但是破口下露出的皮肤却是完好无损,哪里还有什么狰狞的伤口?
“这……我明明记得我被那个疯女人射出的弩箭擦伤了呀?”
我匪夷所思的扒开领口,可不论我怎样仔细的检查,肩膀上的确是干干净净,一点儿伤痕也没有留下。
夏思哲欣赏了一会儿我的六神无主,见我茫然的重又看向他,不由是笑了起来。
但他没有立刻回答我的疑问,而是悠悠的指了指我的脸颊,提出了一个全新的问题:“你还记不记得,你曾被黄邵用螺丝刀划伤过侧脸?”
就算是记性再不好的人,对于自己实打实受过的伤,肯定都是记忆犹新。
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但当我低头去看溪水中自己的倒影时才赫然发现,自己的脸上也是干干净净,那条被螺丝刀划开的口子同样是荡然无存?
“为什么会这样?”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
夏思哲有些诧异的说:“难道这么多次入梦,你始终没发现自己的伤好的特别快?”
我义正言辞的答道:“那是因为我不常受伤,而且就算有磕碰,也不至于像这次这么惨。”
闻言,夏思哲了然的点了点头,但嘴里却依旧没什么好话:“懂了!你一般遇到事件直接就挂了,而转入深层梦后,表层梦境里受的伤自然会消失,所以你发现不了也是正常。”
这么会聊天的人,我还真是生平仅见。但凡不是真有两把刷子,我觉得这人凭借这张铁嘴,大概率活不到与我见面的这一天。
但暗自磨了磨牙后,我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潜梦师在梦里受的伤都会自愈吗?还是说这也是某种控梦的能力?”
夏思哲摇了摇头,说:“这并非控梦的能力,除你以外也有一些人在梦中会体现出这种自愈的特质。其实,每个潜梦师在梦里都有一些异于现实的能力,但多数人是体现在了身体素质方面。比如被增强的体能,力量,弹跳力,闪避能力。”
经他这么一说,我的脑子里立刻就闪过了裴然的形象。
在杜云泽的梦境中,他就曾当着我的面从几层高的楼上潇洒跃下。而据我对他多年的了解,这家伙虽然因为工种特殊的缘故接受过一些专业培训,但是他的身体素质也只是比普通人强一些,绝没可能实现无伤跳楼这么高端的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