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愕然的看向医生,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猛的拉开了一扇病房门。
我只来得及看清005的号牌,随即便被丢垃圾般一把甩进了屋内。
虽然幻象不再,但我的四肢依旧传来了强烈的脱力感,仿佛做了好多个小时的有氧运动一般。而因为四肢脱力,所以我被医生丢出后毫无不意外的摔了个大马趴。
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抬头就看到97正从床边向我投来凉凉的视线。
而那个举报我顶锅的小女孩,在我看过去的刹那就迅速收回了视线,大概是想要装傻的。
我并不意外她的心虚反应,但也懒得计较。
倒是97静静的看了我一会儿,忽然就跳下了床。
他走到我的身边,在我意外的视线注视下猛然凑到了我的耳边,轻声问道:“你觉得,你看到的是真的吗?”
这句话让我有些意外,一瞬间我也不确定他问的究竟是小光头被杀?还是我刚刚经历的那场怪异场景?
但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下意识就觉得这是个坑,因为套路和那个女孩太像了。
所以见状我只是耸了耸肩,没有回答。
而这时走廊上又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不是蜘蛛怪行进时的那种动静,而是很多人一起在走廊上行进发出的声响。
我闷头辨别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的问男孩道:“这又到了饭点吗?我被送去13号室后过去了多长时间?”
97闻言点了点头,说:“已经是第二天了。”
他这样直接了当的回答倒是让我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赶忙追问道:“咱们这间病房又没有窗户,你是怎么计算时间的?”
“治疗都是一整天。”
男孩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含糊的绕过了关于确定时间的方法。
但这里毕竟只是一个梦境,有些东西本就经不起推敲。所以我适时的闭了嘴,没有继续刨根问底。
随后我和这两个孩子一同离开了005号病房,三人来到了食堂。
进屋的同时我的视线忍不住就去寻找那个小胖子的身影,而不出所料,我并没有看到他胖乎乎的背影在我的身旁落座。
97是个少言寡语的男孩,但不知道为何此刻他见我眼神到处乱飘,忽然就没来由的问道:“你是在找什么人吗?”
我本来是不想在这俩孩子面前再留下话柄,可难得他主动问了,我不由就凑过去小声说:“你还记得昨天我旁边坐的人是谁吗?”
97想了想,回道:“你旁边的座位一直都是空着的。”
这回答虽然惊悚,但对我来说却算得上意料之中。
我默默点了点头,迅速换了下一个话题:“咱们这里有单人住的那种病房吗?”
男孩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回忆又似乎是审视我这个问题,隔了好半晌才幽幽道:“027号是个单间。”
“里面住人了吗?”我心头一喜,仿佛抓住了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赶忙追问。
这次男孩终于点了点头,抬起手来遥指了指最末排的一张桌子。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就见那里围坐着四个孩子。
三男一女,但三个男孩都没什么表情,五官也其貌不扬,仿佛复制黏贴出来的一般。
唯独那个女孩很特别,她深深的低着头,眼睛似乎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饭菜,嘴里念念有词般说着什么。
可因为隔得太远,我实在听不清。
但是越过一群孩子的脑袋,我还是敏锐的发现,她的肩膀在不经意间一耸一耸,仿佛抽搐一般。
在我之前经历的幻境中,027号病房里住着一个会分食人肉的女孩,她的头发盖住了面容,但是他那不时抽动的肩膀却颇具辨识度。
现实和幻境在这一刻终于有了交点,但我却不知道,这究竟算不算得上是一个令人欣慰的发现。
毕竟,如果我经历的那些都只是幻觉,那么幻觉中的东西就不该存在于现实。
可偏偏细节对上了,这就意味着,也许那个蜘蛛怪也真实存在,不过是尚未露面罢了。
这样想着,吃完饭后我就按奈不住心底的不安,在去那间简易教室前特意绕去了027号病房。
一如梦中所见,这间病房竟然真的只是单间。
内里的摆设也和幻境中如出一辙,不过窗外却不再是一片墨色,而是变成了一片灰白。
我皱眉看着这一切,心中的疑惑再度开始疯长。一瞬间自己都有些分辨不清,究竟之前的遭遇是不是一个单纯的幻觉?
又或者说,我看到的那些恐怖画面,其实是一场记忆闪回?
但是,记忆闪回都是梦主最私密的记忆,但夏思哲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啃食尸体的女孩呢?
这样想着我就又走向了027斜对角的一间屋子,如果我记得不错,那里应该就是小胖子被分尸的地方。
而不出所料,走到跟前我便发现病房的门上落着锁。
从门上的小窗向内看去,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标准的四人间,与我所在的005号是同样的规格。
但这里所有的病床都是整齐码放,被褥也叠的一丝不苟,哪里还有那一床的肢体残骸?
看到这一幕的刹那,我其实闪过了一个微妙的念头,想着该不会是那女孩都给吃干净了吧?
但思及至此,我自己却不由得先打了个哆嗦,觉得太过瘆人,立马就放弃了这一解题思路。
夏思哲的这个梦境委实有些奇怪,也难怪了这么多年诸多大佬都拿他没有办法。
我心下叹气,这可真是接了个烫手的山芋,完全不知要从何处下口才好。
可正当我连连叹气准备转去那间简易教室的时候,一抬头忽然就发现走廊尽头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的身影。
她也穿着和我一样的条纹病号服,长发邋遢的垂下,盖住了大半的面容。
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能看出她的肩膀还在规律性的颤动,一切的一切都和幻境中如出一辙。
若说唯一的不同,也许便是她的嘴上和胸前都没有那种猩红的血迹吧?
她耸着肩膀,嘴边似乎在碎碎念着什么。可我知道她应该正在死盯着我,因为那种诡异的被注视感又一次袭上了我的脑海。
我被她盯的一个激灵,有些无法预测她接下来可能的动向。
但这女孩似乎无意与我纠缠,我俩的视线在半空焦灼了片刻,她便轻飘飘的转过了身去,背影一闪就进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