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邵的胳膊上全是伤口,在地上扑腾的了没几下,始终没能从地上爬起身来,只是咸鱼翻身般勉强将身子艰难的转了面。
黄邵的裤子已是千疮百孔,原本的西装长裤变成了破破烂烂的七分裤。
大概是裤子面料承受不住林区的恶劣环境,到处可见一些被刮破的痕迹,由其以大腿处的裂口最为显著。
我看着这条被糟践的不堪入目的裤子,想着这大概也不是黄邵自己搞出来的效果。恐怕是被人长时间的拖行在地上,这才弄成这幅样子。
山林中的地面上到处都是枯萎的树枝和藤蔓,尤其是后者,表面甚至竖着一层倒刺,鞋踩在上面尚且被一些锋利的木刺扎穿,遑论人如果被拖行其上会是什么体验了。
而在我眯眼仔细去查看他身上伤处的时候,因为他的动作始终不太协调,以至于我的注意力不自觉的转向了他不太听使唤的那条右腿。
刚才他趴在地上时并不太明显,此时猛一翻身,我才看明白他的右腿大概已经错位了。小腿扭成了一个奇怪的弧度,只是由膝盖牵引着勉强转动了一下,但始终和大腿的朝向不在一个水平面上。
原本看到黄邵还活着的时候,我尚且觉得他运气不错。可看他这一身残破不堪的模样,忽然有点儿同情他。
如果早知道要遭受这样一番非人折磨,我估摸着他自己恐怕也想像其他客人那般一死了之,至少还能有个痛快。
但现实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在他勉强翻身坐起来的时候,站在他身后的小胖子便伸手过来,一把拽掉了他口中塞着的那团黑不溜秋的东西。
我遥遥的看了一眼,感觉被他随手扔在脚边的不像是寻常的布团,因为它看起来好像很有韧性。
在被拽离了黄邵的嘴巴后,这团东西就自然而然的延展了开来。我看着它铺在地面的形状,感觉有些参差不齐,既不像袜子,也不是布料,反而呈现一种很不规则的撕咬状。
我猜不出这又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但这时黄邵的面前走来了一个高壮的男人。
这个人的身上也没有衣服,只涂了一层黑泥,但看身材倒是有点儿像刚才追踪我而去的那个领头。
不过,这帮人身上一丝不苟,在看不清脸的情况下,我实在难以区分他们彼此的差别,所以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准。
而随着这个高高壮壮的男人上前,原本坐在地上喘粗气的黄邵却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忽然害怕的连连向后倒退。
但是那个小胖子此刻就堵在他背后,他退了没两下就撞在了对方的腿上。
可黄邵此时却像是一只受惊的动物,也不顾背后突然而来的撞击感,虽然站不起身,但手却拼命的抓挠着地面,似乎仍然想要往后退。
当然,他这一系列的挣扎不过只是徒劳。因为站在他面前的高壮男人见状,二话不说一把便薅住了他的头发,生生将他拖到了面前。
没有了堵嘴的东西,黄邵顿时就疼的惨嚎了起来。我本以为以他的个性会破口大骂,哪成想他却像是条件反射一般尖叫了起来,而且声声凄厉,听的我不由是汗毛倒数。
这到底是遭受了什么打击?
看着黄邵惊恐的反应,我不由是冒出了一个疑问。而就在这时,拽住他头发的那人也已是被吵的失去了耐性,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了黄邵的脸上。
耳光声极为清脆,隔着一段距离的我听后都不自觉感到有点儿脸皮疼。
而这一下力道极狠,黄邵顿时就被打蒙了。我感觉他鼻间和嘴角都有血迹渗出,但他却是疼的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惊恐的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
他们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相回,我能明显的看到黄邵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而下一秒,就见那个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忽然抬手指向他,嘴里含含糊糊的吐出了一个音节。
我并不敢靠这个营地太近,再加上这个男人似乎也有点儿口齿不清,以那种沙哑的嗓音嘀咕出口,听在我耳朵里就是一个古怪的单音节。
但好在他自己大概也知道自己吐字不清,说完后见黄邵愣愣的看着他,便又抬高音量重复了一遍。
这一回我倒是听清楚了,这家伙说的是:“吃!”
吃?吃什么?
男人的手指此刻指在黄邵的脸上,这在无形中加深了看图说话的翻译难度。我茫然的看着他们二人,但没想到最后却是脑子一向不太灵光的黄邵先一步反应了过来。
只是他的这个反应有些过激,因为他又一次发出了那种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就好像男人刚才说出口的那个字里藏着妖魔鬼怪一般。
绑住黄邵的这根树干附近并没有摆着任何杂物,除了一地的杂草和碎石,我看不到任何可以拿来吃的玩意。
但在场的人中,似乎所有人都清晰的领会了那个男人的意思,心领神会般的通通为了上来,将黄邵包围在了正中。
而守在后方的小胖见状,顿时一脚踹上了黄邵的后背,再次将他的惨叫声掐死在了嗓子眼里面。
一片静默之中,我不知道这帮人进行了怎样无声的交流,但令人意外的是黄邵在被那个胖子踹倒在地后竟然颤抖着肩膀啜泣了起来。
我听到他嗓音颤抖的说着什么,好像是在求饶,又好像是在诅咒。但周围将他包围住的那群人却是不为所动,甚至纷纷上前了一步,越发将他困缚在了正中。
场面一时间变的有些奇怪,但其中最令我不能理解的是,在一众怪人的逼视下,黄邵竟然缓缓将手伸向了自己的嘴巴。
他一边哭,一边哆嗦,一边把自己右手的手指头塞到了嘴巴里面。
他的动作很怪异也很僵硬,而也正因为这个过程非常缓慢,几近慢放一般,我才能清楚的看到他的手指似乎并不完整。
黄邵的食指和中指明显短了一截,似乎是被截断了。但是伤口并没有得到处理,断指处血污一片,血顺着手掌流到了手腕,和手臂上的伤口融成了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