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疑惑的看向林枫宇,问道:“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自己没有怕的东西吗?怎么现在又来这一出?”
林枫宇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说:“若说梦境的恐怖级别可以分级,那么你所经历的那俩只能算是中等难度。顶级难度圈里,宅男梦主永远挤在前三,从来不让人失望。”
“为什么?”我不解的问。
林枫宇大概是斟酌了一下措辞,好半晌才说:“因为他们电影看太多,比起真实世界,中二病的东西才是他们脑袋里的主旋律。”
“在他们幻想的世界里,不要说生和死之间的界限很模糊了,就连梦境的框架本身都可能像六月天一样说变就变。”
介于之前的种种接触,我很清楚林枫宇不是个畏首畏尾的矫情人。但听他说起梦境时那一脸深恶痛绝的表情,我觉得所谓的“宅男梦境”,应该与我之前的经历迥然不同。
我是个好奇心极为旺盛的人,闻言脸上不由露出了一抹追根究底的向往。
林枫宇见我很感兴趣的样子,立刻探过身来神秘兮兮的跟我说:“常规的梦境都只是现实的缩影,和我们日常生活的环境并没有质的差别。”
“可这类梦不一样,它们属于真正的幻想世界。在那里你可能遇到一些非现实的东西,就像大片里的奇幻场景,区别就是你不再是单纯的看客了。”
不得不说,打蛇打七寸,对于我这个听众来讲,他的这种描述法委实勾起了我的兴趣。
虽然罗心雨和程偌依的梦境都足够跌宕起伏,但是归根究底那也只是一些过往经历的回放。唯有记忆闪回中,血肉模糊的王欣让我萌生了一点儿非现实的错愕感,除此之外都只能说是寻常。
然而,不等我兴致盎然的就细节发问,坐在我身旁的裴然却是凉飕飕的开口,瞬间击碎了我的美梦:“梦境本身越是非常规,发生意外的概率也就越高。如果说在之前的梦境中,你能够依照现实事件进行推演,规避风险。”
“那么在这类超现实的梦里,触发死亡的条件就没有规律可循了。任何一个细小的失误就可能把你拖入死局,而且这个条件本身很可能是不合理的。”
裴然说话一向就事论事,我知道他不会故意夸大其词的吓唬人,闻言刚刚冒头的好奇心立刻被摁回了水底。
林枫宇一脸遗憾的看了看我,但仍不死心的安利说:“风险越大,收益越大,现实中我们可没机会经历超自然事件吧?”
我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瞥了裴然一眼,但他见状竟然配合的点了点头说:“的确,这类梦境或多或少都会让人经历点儿不同寻常的事件,然后留下一两个后遗症。比如,恐水症?”
说着他就看向了林枫宇,在对方脸色瞬间变成菜色时,似笑非笑的说:“看你这个反应,我猜你应该还没克服心理障碍,依旧是不敢下水吧?”
林枫宇被他说的很尴尬,挠着头含含糊糊的说:“我可没你那么坚强的心脏,现在我晚上都只敢冲澡不敢泡澡啊!生怕水里钻出什么东西来……”
我不知道他曾在梦中经历过什么,但从他的描述上,我敏锐的嗅到了一股灵异事件的恐怖气息,立刻警惕的问:“你在水里遇到过什么吗?”
大概真是留下了浓厚的心理阴影,林枫宇闻言下意识的搓了搓手臂,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反问道:“曾经有一部很老的港式恐怖片,叫做《山村老尸》,不知道你看过没有?”
《山村老尸》算是一代人童年的噩梦,我当然也是受害者之一,立刻点头道:“不仅看过,梦里还被吓醒过好几回呢!”
林枫宇说:“我们曾经的那位梦主也看过这部电影,但和大多数人被吓的噩梦连连不同,那个死宅竟然沉迷在了电影的世界观中。”
“在他的梦里,所有接触过井水的人都会被那个冤死在水中的女鬼跟上,然后死于非命。而他本人则陶醉于各式的死亡画面,不愿醒来。”
《山村老尸》的情节我依稀记得,闻言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我想问他是不是也在梦中遇到了那个恐怖的女人,但看林枫宇不太妙的表情,我就知道他十有八九是遇到过,恐怕还险些折在对方手里。
如果说梦境中的某些场景能让他这个段位都心生畏惧,那么我这种水平的如果擅自染指,后果绝不会太好,这一点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遭到了心灵恐惧后,我果断放弃了对新一轮入梦的探究。
面对我的拒绝三连,林枫宇表现的颇为遗憾。
但迫于压力,他也只能悻悻然作罢。
也许是之前的恐怖梦境真的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心理阴影,离开时林枫宇整个人都蔫蔫的,完全没了来时嘚瑟的机车男气场。
王洛洛见他颓然离去,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下意识的就想拽住我问个究竟,可目光往我这边一扫却又触电般的收了回去。
裴然对于敌意的直觉比我敏锐,遭了数次白眼后,他终于是忍无可忍的问我:“你这个室友似乎看我很不爽?”
我含糊的唔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作为大多数人学生时代的噩梦,你提这个问题明显是明知故问的。”
对于我的解释,裴然当然一个字也不信。闻言他也不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被他看的心里发虚,只好小声说:“他现在的状态就和当年的我如出一辙,钻进了死牛角尖。不冲过来打你一顿就算好的了,眼神怎么可能友善?”
说着我不由看向了王洛洛气鼓鼓的背影,无奈的说:“这家伙考试的时候不见这么过目不忘,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倒是记仇的很!”
“既然他这么在意当年的事,你就不打算跟他解释一下吗?”裴然忽然没头没脑的问。
我愣了一下,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不敢置信道:“你酒量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几听啤酒下肚就开始说胡话了?”
裴然没有理会我的胡闹,只是垂眸看向桌上的水杯说:“其实当初的案子并没有那么难猜,只不过刻板印象让大多数人不敢往那个方向去想而已。不论是当事人,还是旁观者,只要你跳出原有的视角,很多东西就会一目了然。”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我不敢相信这些话会率先从他嘴里说出来。
而他并不给我发问的机会,感慨过后就兀自转了话题:“这几天你先不用返岗,但需要去处理中心一趟,有件事情正等着扫尾。”
说着他就摁亮了手机屏幕,转瞬一条名片信息就转发了过来,上面如此简略的写道:燕京市大数据处理中心,方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