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林枫宇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一边站起身一边说：“军方的老学究们只会去军校当教官，不可能跑到寻常的大学当老师。”
“反倒是你家教授，他倒是在这所疗养设施里当过一段时间的学徒哦！而当时负责带教的人就是我的这位朋友！”
“他一个有高级职称的人来这里当学徒？”
见我满脸惊讶，林枫宇就笑眯眯的解释道：“忘了告诉你，我这位朋友其实是潜梦技术初期的测试者之一，同时也是整个项目的负责人。你现在所在的这栋疗养中心，原本也是这个项目的实验场。”
“在军事中心实施的实验？这是不是说，潜梦技术最初是作为军事用途的？”
我心下一惊。
林枫宇点了点头，答道：“项目设立的初衷的确是服务于军方目的，最初参加的人员也都是部队核心层的精英。”
“只是因为某些潜在的问题，这个技术最终无法在军中推广使用，这才作为延伸转移向了监狱和司法系统。”
“既然是这样，那你这位朋友陷入昏迷后，军方难道没想办法救他吗？这种发源地应该最不缺的就是这一行的大佬吧？为什么还要找我这种半调子？”我不解的问。
林枫宇似乎是被我的话逗乐了，笑着说：“不缺大佬？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潜梦师这一行很少有人能坚持三年以上啊！这个项目伊始的那批参与者，现在多多少少都出现了问题。”
“远的不说，裴然的例子你是见过的，不过他那情况只能算是轻度。潜梦师做到顶级后，往往不是葬身在别人梦境中的杀局。而是被困死在自身的梦境里面，再不会在现实世界中醒来。”
“那他们现在是不是……”
我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这个话题，还是林枫宇自顾自的又说：“那帮大佬现在几乎都在这栋疗养中心的病房里，大多数都处于植物人状态。少数几个幸运的，虽然没有一睡不醒，但也出现了精神问题，这些年里一直接受着秘密治疗。”
“不过，你也不用太紧张！他们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当初潜梦设备的缺陷造成的副作用。而你现在使用的设备是第二代，那些致命问题早已被修正了。”
虽然是这么说，但听了他的话，我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的问：“既然是这样，那你这位朋友无法恢复意识，是不是也是受到了当初实验的影响？”
“这种情况已经不算是普通的潜梦级别了吧？你不觉得比起我，更应该找裴然这种老手讨论一下吗？”
然而林枫宇听完却是耸了耸肩，摊手说：“你以为我没试过么？但没办法呀，裴然和我在梦中看到的是一模一样的鬼城！我们两个都没能找到进入深层梦境的入口，尝试了很多次都是无功而返。”
“他都没办法？”
一听裴然也搞不定，我心中的退堂鼓立刻又敲的山响。
但林枫宇似乎看破了我的小九九，不等我编一个借口脱身，他就说：“虽然大家都是潜梦师，但就像所有工种里面都有的特例，我们这个行业里也有一种特殊的人。他们在梦的世界就像游戏外挂一样，可以在别人的梦境中为所欲为，应付别人应付不来的情况。”
他的这番话瞬间勾起了我的兴趣，而他也很会察言观色，见我的好奇心蠢蠢欲动，立刻神秘兮兮的问：“你入职以来参与的梦境也不少吧？难道你一直没意识到，自己的经历很不合常理吗？”
我听得一愣，随口答：“梦境本身不就是超出常规的体验吗？我的确经历了一些现实中不合理的事情，但对于一个人的梦来说，这不才是正常现象？”
林枫宇见我说的如此理直气壮，脸上不知为何闪过了一瞬的惊讶。
但他没有直接向我发问，而是随手拽出了一直被他夹在腋下的一个文件袋。
我就见他从中抽出了一个平板电脑，指尖在屏幕上轻点了几下后，一幅类似于脑电图的波形图就呈现了出来。
我纳闷的看向了屏幕的正中，发现这条线段的波动范围很大，而且起伏频次极高。
在其中的一个片段上，我甚至看到了线段从高峰直坠入最低点的坠崖式下落。
虽然我不是临床医生，但最基本的脑电图我还是看得懂的。
所以，看了一会儿后我就意识到，屏幕上的这段脑电波动并不属于典型的病理性变化，而更像是人在受到巨大刺激后的应激反应。
因为它的起伏频率实在是太频繁，跨度也太大了。
但令我有些不解的是，这段脑电波动图的线段在坠入谷底后，竟然是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直线状态。
要知道，直线对于任何一种波动图来说都不是好现象。就像心电图如果变成直线，那么被测量者大概率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一样，脑电图也是同样的道理。
可是这幅波形图上的线段，不仅一度变成了笔直的线条。
最令人不解的是，它竟然在维持了一段时间的静止后，忽然就像被打了强心剂般直线蹿升。瞬间又恢复到了正常的水准，甚至于稳定程度比之前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一段不符合医学常识的波形图看的我一头雾水，只能是纳闷的向林枫宇求救。
而他见我满脸费解，不由是摆出了一脸高深莫测，悠悠道：“这是你之前进入杜云泽梦境时，系统自动记录下来的脑电波动图表。想必你也清楚，梦境虽然不能够以画面的形式复现，但是，潜梦师入梦后脑电波动的数据却可以直接反映出他们在梦中的经历。”
我当然明白他所说的这些，见状立刻指向屏幕，急切的问道：“如果这是我的脑电图记录，那这段直线又是几个意思？我怎么记得这象征着脑电活动的停止？”
对于我紧张兮兮的疑问，林枫宇却是大大咧咧的说：“在潜梦系统里，这种脑电直线的确意味着潜梦师意识活动的极度低迷，换成大白话就是精神上的濒死状态。”
“不过，不同于临床医学上的认定标准，这并不是脑死亡的象征。只是大脑进入了最小意识状态而已，并非是完全不可逆的。你看，后面不是自己又攀升回正常水准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