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知是不是电话系统老化的缘故,王科反复播了五六次报警电话,对面都只是忙音。
这种老式电话我小时候用过,所以比较熟悉它的功能,想着便说这种电话应该要先摁下一个固定的数字,然后才能拨通出去。
可是我们反反复复试了所有的字符和数字,对面都只是传来忙音,听的人非常绝望。
隋文浩急的一脑门子汗,焦虑的说出了一个很糟糕的可能性:“这电话可千万别是坏的啊!”
我拿过听筒又听了听,的确感觉和自己过去用过的那些不太一样。
但这样想着,我却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去翻看这台话机的来电显示薄。
好在里面并不是空白,但也仅仅只呈现出了一组数字:023。
我印象中不存在这样一组应急号码,但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想法,我还是按下了回拨键。
这一次,听筒里竟然不再是一阵忙音,而是话机等待接通时特有的“嘟嘟”声传入了我的耳中。
我喜上眉梢,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众人。
而就在大家期盼的目光注视下,电话另一端终于是在第三次尝试拨号后接通了。
良久,一个苍老又有些含糊的声音透过听筒滋滋啦啦的传了过来。
我们喜出望外,一时间也顾不上对方是谁,赶忙向他求救。告知他我们被困在山林多日,希望他能尽快通知当地的警察来营救。
对面接电话的老人好像年纪不小了,在我们竹筒蹦豆子一样诉说了遇难经历后,他只是有些木讷的闷闷应了一声。
但他说起话来似乎夹带了不少方言,我听的很痛苦,其他的几个人也不太熟悉山中的土话,所以都急的直冒汗。
但就在我们试图去理解老人缓慢念叨的一段话时,好不容易被修好的发电机却是传来了一声闷响。不等我们寻声看去,话机的电源灯已是瞬间熄灭。
王科意识到发电机出了故障,嘴里骂骂咧咧的凑上前去查看,而我们几个只能是大眼瞪小眼的抱着电话干着急。
但是,也就在王科拎着扳手气恼的上前维修时,我却是忽然闻到了一股化学物品燃烧时的刺鼻味道。
我一时分辨不出这种味道是源自于什么,所以一瞬间有些怔愣。
然而就在这时,发电机上竟是忽然窜出了一串电火花。
不等我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刚刚在机器前蹲下的王科就已是惨叫了起来。
视野之中,就见一串蓝色火苗自他的手臂上窜起。
只是一眨眼间,他的身体已是被火舌迅速吞没。整个人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化学制剂燃烧的味道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蓝色的火苗犹如鬼火一般让人不寒而栗,王科的惨叫声从中传来,就像一柄利刃一样刮擦着每个人的神经。
我背后一片白毛汗,一时间怔在了原地无所适从。
直到看着如火人一般的王科挣扎着向我们撞来,我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
好在我们事先就担心电机起火,所以在屋中备下了不少水桶以防万一。
此时火起,众人在一瞬的呆愣过后,纷纷拎起水桶向着王科泼水。
但是这蓝色的火苗显然不同于寻常的火焰,就在我们愣神的瞬间,王科的生命已是被它迅速夺去。
等到火势灭去之时,他已是被烧成了一具蜷缩的焦黑尸体,没有了呼吸。
看着电机旁扭曲的焦尸,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竹屋内依旧充斥着化学物质燃烧的刺鼻味道,我对于化学制剂并不怎么了解,只是从火苗的颜色上推断,也许引发自燃现象的是磷化物,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鬼火”。
白磷的燃点只有四十度,属于典型的低温火。
在正常室温下并不至于自燃,但是因为发电机的线路故障,短时的局部高温还是极有可能出现在电机周围的。
而火起之时,火苗也是自王科的手臂开始向上蹿升的。这就说明磷化物可能蹭在了他用来包扎伤口的布条上,而这个地方碰巧在与发热的电机接触时,引发了明火。
我的视线不自觉的扫过了屋中的二人,按理说,白磷一类的物质都是无色无味的,即便沾染在人身上也没法立刻被发觉。
更何况,我们已是在荒村中待了两天半,各个灰头土脸,就算是身上忽然沾惹上了什么粉末,想来也不会有人能注意到。
但是,这里存在一个致命的问题。
我们身处这种荒山野岭的地方,王科又是怎么沾惹上磷化物的呢?
如果说他有机会接触到这类化学物品,那么我们几人同吃同住,身上又怎能保证没沾上这种要命的粉末?
这是一个细思极恐的问题,王佩文和隋文浩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见状纷纷退了开来,不敢再触碰那台发电机。
因为王科的意外死亡,我们不敢再留在那栋竹楼之内,同时每个人都将身上的衣物浸入小溪中清洗了一番,以确保类似的自燃事件不会再度发生。
王科死了,我们剩余的三人都不精通机械,也不敢再触碰那台引火的电机,只能寄希望于救援会根据少得可怜的信息前来搜救。
只剩下三个人的夜晚显得极为恐怖,我们一言不发的待在屋中,各自想着心事。
因为同伴的减少,原本还很拥挤的卧室这下宽敞了不少,但压抑的氛围却几乎让人窒息。
我感觉头有些痛,大脑不受控制的开始胡思乱想,只能强迫自己梳理王科的自燃事件来分散精力。
王科的死因是高温引燃了他手臂上的化学物质,那么是谁在他身上留下了这一“引线”?这个问题就成了整件事的关键。
在此之前,与王科一组的人是王佩文,为他找来布条包扎伤口的人也是王佩文。
王科是个战战兢兢的大学生,而王佩文则是个性格不算强势的女性。
比之郭守和李志刚那样的街头混子,他二人都可以说是毫无危害性。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组合,却依旧还是出了意外。
如果说王佩文是心怀歹意,借着给王科换药的引子在布条上涂抹了磷粉一类的易燃物。她这么做的可行性是有的,但关键在于缺乏动机。
虽然王佩文并不欣赏唯唯诺诺的王科,对他的态度非常冷淡。
但几天的接触下来,我也没发现他们之间存在什么实质性的冲突。
如王科这种性格的学生,如果真要犯罪,估计也就是通过黑客手段偷窥一下女性的生活。他估计连跟踪都不敢,更遑论其他更出格的行为了。
人的性格,不论是在何种环境下都有它独特的稳定性。
像王科这样的人,即便是在这样的法外之地,想来也没有胆量对王佩文做些什么。更何况,如果他真的图谋不轨,王佩文也不会一直不吭声的继续与他搭档。
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王佩文真的就是害死王科的凶手,那么在这样一个落后的村子里,她是怎么获取到磷粉一类化学物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