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云泽刚刚送走父亲的亲信,觉得内心像被压了一块石头,沉重得喘不过气来。正欲靠在床边稍稍歇息一会儿,就听得门外传来婢女巧慧的声音:“小姐,姑太太院子里的嬷嬷来了,说是姑太太请您过去一趟。”
武云泽闻言,眉头紧锁,心中更添烦闷。她本就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姑母,深知那不过是无事献殷勤,或是又有什么需要她去充当棋子的事。她冷冷道:“跟她说我身体不适,正在休息,改日再去。”
巧慧应声退下,片刻后便传来她在院门外的回绝声,“我们家小姐今儿身体不大舒服,正在歇息着呢,恐怕没法去姑太太院里了。”
那嬷嬷却似乎并不甘心,站在门外探头探脑地往屋里张望,嘴里还嘟囔道,“怎么就歇着了?连句话也不肯回?”
巧慧有些不悦,语气带了几分冷意。“嬷嬷,小姐都说了身体不适,您还是请回吧,等身子好了,自然会去见姑太太的。”
嬷嬷见再无回应,只得悻悻而去。巧慧回来后,脸色也有些不快,忍不住对武云泽说道:“小姐,姑太太院里的嬷嬷真是没个尊重,都说您不舒服了,她还不信,非要探头往里面看,真是可恨。”
武云泽轻叹一声,闭上眼睛没有理会。她心中清楚得很,因为自己在姑母眼里不过是可以随意摆布的棋子,那些下人自然不会将她放在眼里。
她心中烦闷,却无处宣泄,只能靠在床边怔怔发呆。父亲的态度她其实早就明白,她不过是个没了母亲的姑娘,在这个家里根本算不得什么。就算她知道继母想害她,父亲也不会为了她动手处置那个有儿子的后母。至于姑母,表面上说是看重她,不过是想让她嫁给大表哥,借机挟制他罢了。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无非是利用二字。
武云泽靠在床头,眼神无力地望着帐顶。姑母院里派来的嬷嬷已经被身边的婢女回绝,她嘴上说着不舒服,实际上却是心灰意冷,连从床上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遭遇,悲从中来,泪水不自觉地顺着脸颊滑落。她伸手抹了一把泪,却止不住内心的酸楚。
无助、愤怒与深深的绝望交织在一起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她隐约听到外院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婢女巧慧仓促的声音,“见过姑太太,您怎么亲自来了?小姐,小姐不舒服,还在床上……容小的去通传一声。”
话音未落,便听见巧慧低声惊呼,夹杂着老嬷嬷不耐烦的训斥,“表小姐不舒服?夫人见不得?也不看看自个儿几斤几两,竟敢搪塞夫人!”声音嚣张刺耳,透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武云泽眉头紧蹙,正打算起身,便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冷冷的讥讽声音,“瞧你这出息的,还能床都起不来了?”
熟悉的声音令她心里一震,她撑着力气从床上爬起,干涩的喉咙发出微弱的声音,“姑母。”
她掀开帷帐,慢慢从床上站起,扶着床柱,努力让自己站得笔直。但姑母武瑞骄却冷眼旁观,丝毫没有上前搀扶的意思,只是走到窗边的椅子上坐下,摆出一副稳然自若的姿态,目光凌厉地打量着她。
“就你那继母,从来将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如今见你在我这儿够不着手了,又怕你嫁入城主府之后架在她头上,这才出了这么个下策。”武瑞骄一边整理袖口,一边用居高临下的语气说道,“但你也不用多虑。你便是在城主府,以后出门小心些便是,她还能奈何你?”
武云泽没有答话,只低垂着头,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姑母继续说道,“还有你父亲他,男人嘛,都讲求家和万事兴。你母亲再不堪,也替他生了儿子,自然不希望家丑外扬,尤其是你,不过是个姑娘。只有你嫁得好些,他才会高看你一眼,把你当回事。这个道理,你还不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