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后,杨令先从前堂走进后堂,目光落在武云泽身上,见她低头垂泪,脸色苍白,满目哀戚。他脚步顿了顿,显然是想开口安慰,却一时不知如何措辞。
“表妹”他轻声唤道,尽量让语气显得温和,“这些歹人所言,你……可认得他们?”
武云泽没有抬头,手指紧攥着衣袖,指节微微泛白,似乎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她没有回答,但她那黯然神伤的神色已足够说明一切。
杨令先叹了口气,见她神色,便是答案了,他知道再问下去也无意义,便转了话题,语气带着几分试探,“既然如此,我便派人去守备将军府,将那王夫人拿来审问。表妹以为如何?”
这话一出口,武云泽猛地抬起头,毫不犹豫道,“大表哥,不可!”她声音急促,带着几分哽咽,“若是让衙门的人上府抓人,不说继母如何,我爹必定会责骂我,说我将家丑外扬。这件事……可否先告知我爹,由他做决断?”
杨令先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身影,神色复杂。他再明白不过武云泽的顾虑,守备府的名声事关重大,他贸然去守备府将王夫人抓过来,首当其冲便是他父亲的责罚。他自然不会冒失做此事,刚刚也不过是试探武云泽,怕她情绪之下将此事闹出去,两家脸上都难看。
武云泽的选择,可以说和他不谋而合,他并不想上门拿人,听武云泽拒绝后,便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既然表妹有此顾虑,那边随表妹的意思,我先给守备将军去信一封,告知他情况,看他如何说。”
说罢,他提笔写下一封信,盖上印章,命人快马送往守备府。随后,他吩咐杜风护送武云泽回府,自己则匆匆转身离去。武云泽站在堂内,看着杨令先离去的背影,眼泪再次涌了出来,有股不上不下的气仿佛卡在胸腔。
回到城主府中后,武云泽度过了一个难熬的日夜。
索性,她父亲没有让她久等,第二日清晨,她父亲的亲信便来了,带着一封书信和一个木箱。
亲信见过礼,恭敬地将信呈上。“大小姐,这是老爷的信。您请过目。”
武云泽接过信,快速的拆开,一目十行的将信看完,信上他说已经知晓王夫人所做之事,并已重罚她。她现已被送往城外庄子清修,不会再有机会再插手她的事情。而加中还有弟弟妹妹,家丑不可外扬,强调要她大度些,本也未受到真正伤害,此事到此为止。莫要再生更多的事情,又言让捎了两千两的银子,让她好生在城主府,听姑母的话,莫要生事。
武云泽看完信件,视线扫过字里行间,手微微颤抖。信中言辞十分直白,传递的信息却分明冷漠且敷衍――只因她未曾受实质伤害,便将此事一笔带过。而那箱两千两银子,似乎是在试图以钱平息一切。
她将信轻轻放下,目光扫过那装满银子的木箱,神色渐渐冰冷。
随即,她当着亲信的面,将信缓缓撕成碎片。
“大小姐!”亲信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愣住,以为武云泽要生事端,连忙劝道,“老爷一番好意,还请您三思……”
“回去告诉我父亲,”武云泽抬眼望向亲信,声音冷然,夹杂着隐忍的怒意,“银子我收下了,这事到此为止,我不会再生事。让他放心。”
亲信一时语塞,抬头想再劝,却被武云泽冷冷扫了一眼。那目光平静如水,却透出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低下头道了声“是”,再不敢多言。
待亲信离去,武云泽看着那木箱里的银子,目光沉静,心中却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悲凉。她缓缓闭上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似在将所有情绪压回心底。然而,她的神色已不再柔弱,而是多了一份坚韧和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