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慈心抬眸，与武云泽的目光相对，眼中闪过一丝深虑。
“帮他们一时容易，可帮一世并不容易。”她的语气中多了一份沉重，“这么多孩子靠乞讨长大，能平安长大恐怕就不易了，更别说学些谋生的本事。”
武云泽听了这回答，连连点头，低声道，“确实如此，大姑娘所言非假，这些孩子就算能长大，要生存下去也并不容易，若是能帮他们一把就好了。”
沈慈心却忽然话锋一转，“武姑娘，你可想过你的日后？”
武云泽一愣，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疑惑地看向她，“我的日后？”
沈慈心直视着她，目光带着几分洞察，“你如今回家，恐怕会被你父亲胡乱嫁了；留在城主府，你姑母又在谋算你。你可想过，你该怎么办？”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武云泽怔住了，她怔怔地看着沈慈心，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院子里的热闹声渐渐平息，孩子们吃饱喝足，三三两两地倚在墙角打盹，凑上来跟小牧说话的，还有奇怪的询问沈柔心他们的。太阳洒在地面上，给整个院子染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光芒。
武云泽看着这些孩子，心中依然带着些许迷茫，她本来是想走绝路的，可今天看了这些如同芒草一般野蛮生长的孩子们，又觉得自己随意去死，是不是太过于矫情了。但若是不走绝路，她又实在找不出一条出路来。
她只能喃喃出声回答，“我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办。”
沈慈心注视着她，微微一笑，又将话头一转，“武姑娘，你问我这些孩子日后怎么办，其实我并非没有主意，只是此事若要谋算起来，我这儿还缺少一个引路人，可以领着他们日后过下去本事的人。”
“而这个人，我想的便是你。”沈慈心侧目对上武云泽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武云泽抬头，眼中满是好奇，“大姑娘请直说，要我做什么？”
沈慈心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无人注意，便拉着武云泽走到一处偏僻的角落，压低声音问，“武姑娘，你可愿意抛弃你如今的身份、家世，去做一个无名人？”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武云泽一时愣住了，随即想明白了沈慈心所言的意思，骇然摇头，“大姑娘，此事恐怕没你想的简单。我若逃离城主府，又不回守备府，他们一定会派人找我的，我藏不了的，到时候恐怕还会连累你。”
沈慈心微微一笑，目光深邃而笃定，“若是去塞外呢？”
“塞外？”武云泽眉头微蹙，迟疑片刻后说道，“若是去塞外，我爹和姑母确实想找我不容易。但我一个脚不能行远路、手不能拎重物的弱女子，去塞外恐怕也活不了几天。”
“你不必担心生活问题。”沈慈心笑意更深，语气中透着一份自信，“我沈家的北越窑地处乌兰部族，那是一个新兴部族，由牧民、汉民流民组成，部族内族民们相亲相爱，并不因为出身不同有隔阂。你若去那里，会得到很好的照顾。”
武云泽目露疑惑，“我不明白，这与姑娘所言引路人有和干洗呢？那这些孩子呢？”
沈慈心点了点头，“正是因为有这些孩子。我想将桩子他们送到乌兰部族，但乌兰部族如今不过刚刚创建，一切皆新，不说桩子他们，就是部族内现在的孩子们也不过整日在外面痴玩，并无长进。我希望你能为部族内的所有孩子上课，教他们读书识字，从书里学会谋生的本事。我知道武姑娘身为官宦人家的小姐，肯定是读过书的。”
武云泽沉默片刻，目光复杂地看着沈慈心。她轻声问，“大姑娘，多谢你肯信我，但是去塞外这等大事，还请姑娘给我一些时日，让我想一想。”
沈慈心自然不会逼她，立马点头，“你别有心理负担，不管你愿不愿意，我和你相识一场，你是一个善良的女子，我希望你能有一条好走一些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