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尉司衍一夜未归,华菀一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她拨通了蔺谨晟的手机。
中午,蔺谨晟就带着人找到了她这里,“你确定?”
华菀勾起一个凉薄之极的笑,“我连死都不怕,还在乎一具臭皮囊吗?”
蔺谨晟眸光复杂地看着她,“你只怕华澈受伤,怕老四丢命!”
她笃定道,“但是我现在敢肯定,你父亲绝不会轻易要他的命!”
因为蔺时年最新开出的条件是——让老四彻底对你死心,最好,让他恨你入骨!
比起尉司衍的性命,蔺时年势必更希望他能一辈子受他掌控,为他所用,做他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利剑!
“你见过什么人?”蔺谨晟很快就想到了。
华菀面孔上似有若无的那一缕笑意无比萧索,令任何人看了都无法不动容,“我见过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认为这样做才是最好的,对华澈,对他。”
“那你呢?”蔺谨晟只觉得心里头仿佛堵了一块巨石,分分秒秒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你就不怕他恨你一辈子吗?”
“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他恨我?”从做了这个决定起,华菀的心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流血,这种痛苦令她分分钟恨不能弄死自己,一了百了!
可是她不能!
看到华澈的断指之后,她才明白什么叫做求死不能!
“你怕!”蔺谨晟忽然出手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的眼睛,“你怕,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除了华澈的安危,你也舍不得老四为你放弃十年努力打拼得来的一切!”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我不怕!”她无所畏惧地与他对视,眼泪却毫无知觉地滚落,“我就是要让他直面这样惨烈的背叛,让他知道为一个女人付出一切是多么的愚不可及!”
“我要让他在精神上死一回,从此以后,他将强大到没有任何弱点!”
她的嘴角渐渐勾起一个凌厉的弧度,“蔺谨晟,别告诉你怕,你怕他绝情弃爱之后,将变得更加无坚不摧。而你,将会连成为他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
尉司衍绝没想到他一刻不停地赶回别墅之后会看到这样一幕,华菀和蔺谨晟赤身果体地拥靠在头一天晚上他跟她同床共枕的那张床上。
他的第一反应是没有反应!
但是,他们之间的对话却一字不落地溜进了他的耳朵!
——“你这算是被简妧治好了心病?”
——“吃醋?简妧难道不是被你和老四联手送到我床上来的?”
——“我如果不这样做,他怎么可能相信我的心还在他身上。”
——“好几次连我都忍不住怀疑你的心还在他身上,何况是他。”
——“结果怎么样?他现在还剩下什么!”
——“你满意了?”
——“不算满意,你们马上把华澈还给我,我才满意。”
——“你也知道老四不止一个天宇,一个池向东,这次他竟然绕过我和老头子暗中跟庄家父女达成了协议……斩草除根,老头子的意思是再等等。”
一切都很清楚,为了华澈的安危,她早就倒向了蔺家父子!
亏他为了他们姐弟俩的安危愿意倾尽所有!
刚刚过去的这一天一夜,他替老爷子最后一次做这种随时可能会掉脑袋的事,既是为了履行承诺,更是为了尽快为她换回华澈。
原来一切都是圈套!
仔细想一想,她的确做得出来。
当初,她可以捅他一刀,故意让他一脚踹掉他们的孩子,单凭他替她挡了一颗子弹,他就以为他们之间只剩下了爱,而彻底冰释了恨?
他凭什么以为他捂热了她的心?
他凭什么以为他有多爱她,她就会有多爱他?
不!他不信!
他要听她解释,他要看她这一刻的反应,“华菀!”
尉司衍猛地一推门,一出声才知道自己的声音已经被压抑得变了调,“想不到捉奸在床这种事,有生之年竟然也会发生在我身上!”
四目相对,她完美演出。
任何人在这种时刻被闯入都会有的震惊和慌乱,她有。
任何人在这种时刻被闯入都会有的尴尬和遮掩动作,她也有。
但她还是不放心,生怕自己会有一丁点的用力过猛或者是不到位。
是以为了引开尉司衍的注意力,这个时候,赤身果体的蔺谨晟应该第一时间从枕头底下摸出枪来对准他。
蔺谨晟也的确这样做了!
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这里有多么冒险,蔺谨晟是知道的!
但是,他无法拒绝华菀的要求。
没有人比他更希望她和老四决裂,尤其是以这样不可挽回的惨烈方式,“我和小菀能有今天,还要多谢你!”
他故意把话说得暧昧而充满挑衅,“如果不是简妧让我尝到了女人的滋味,我可能还不能体会男欢女爱这种事,越冒险,越刺激!”
尉司衍无视他的真空状态,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一双红得滴血的眼睛死死盯住华菀,“我要听你说!”
“既然被你撞破了,我也没什么好掩饰的!”华菀多少表现出了几分心虚,但是她很快又表现出了一种理所当然,“我是一个女人,能依靠的只有姿色和身体。”
“这两样东西,给你是给,给别人,也是给!”她补充了一句,“你想想我当初是怎么在床上把刀插进你的心脏,也不该表现得如此难以置信。”
华菀的眸光掠过蔺谨晟一si不挂的背影,再转回到他脸上,“好歹,我和他也做了几个月的合法夫妻。”
“尉司衍,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忘记了你是怎么对付华家的吧!”她裹着被子走到地板上,一步步走到尉司衍跟前去,“既能保护华澈,又能引得你倾家荡产,我何乐而不为呢!”
“我承认,我是动摇过,也被你感动过!”华菀当然知道自己现在就是拿刀在剜他的心,但她必须这么做,“但是我更恨你,无时无刻不恨你,恨你毁了华家,恨了我和华澈的安稳生活!”
尉司衍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因为即便到了眼前这一刻,他的第一直觉仍然是她在骗他。
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他恨她,不过是为了华澈的安危!
但是他更清楚,这不过是他的自自欺人罢了,“华菀,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贱女人,我后悔当初没有送你进去呆上几年。”
“滚!”
“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