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总，这些数据我需要一点时间来计算。”乔里快速看过一遍后，抬头对黎政说道：“要不您先休息，我们30分钟后继续？”
“也好。”黎政点了点头，合上面前的笔记本后，起身离开了会谈室。
“乔小姐……”助理看着乔里，欲言又止。
“费助理是吗？”乔里示意助理坐下，看着他问道：“这份文件有经过股东会讨论吗？”
“有，但一半的股东不同意、小黎总也不同意。”助理拉开椅子坐下后，对乔里说道：“不同意的股东和小黎总，觉得黎总的规划太保守了。”
“依据呢？”乔里问道。
“小苏总的意思是想做多元化发展。除了儿童饮品外，还做童装、童鞋、童书，专注的围绕儿童这个群体来开发产品。”
“他计算的规模是现在的十倍，私下和大部分股东都达成了共识，也和恒发资本有过接触，那边也认为以艾喔的品牌知名度，能轻松打开儿童领域的其它产品。”
“扩大规模是董事长想做的，但他不想多元化发展，父子两个人谁也说服不了谁。”费助理一脸的为难。
“恒发这边的意思呢？”乔里沉着问道。
“恒发还挺尊重老董事长的，说是虽然看好小黎总的计划，但如果公司内部不能达成共识，他们不放心投资进来。”费助理说到这里，又颇感欣慰。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乔里微微点头，低头继续看资料。
“乔小姐，依您看，我们董事长这计划……”费助理带着期待的目光看向乔里。
“以黎董这份计划来看，没有引进第三方资金的意义。普通金融信贷就可以满足了。”乔里拿笔将资金需求的几个数字写在报告的封页，然后抬头看着费助理：“所以我不知道黎董是真的不同意小黎总的计划、还是没有专业人士给过他融资的建议。”
“这个……乔小姐，我想请教您，您看董事长这份计划，真的保守吗？”
“从赢利规模的增长来看，确实比不上这两年新冒出来的小公司，但我们公司一向稳扎稳打，我们的品牌知名度和美誉度，可比那些小品牌好太多了。”费助理一番话，明显地偏向了老董事长。
乔里微微笑笑，沉稳的说道：“我只对贵公司需求资金的融资方式和融资能力做评估，公司发展我不懂。”
“这个……”费助理一脸愁绪的看着她：“唉，乔小姐，你也别这么官方嘛，以您的经验来看，我们公司是不是还是适合老董事长的方案。”
“如果董事长需要，我可以推荐战略发展咨询公司给董事长。”乔里淡淡地笑着，绝不松口评价黎政的方案。
“好吧，您慢慢看。”费助理很是失望，原本想给董事长找个专业支持，谁知道这个乔小姐太精明，拿一分钱就只做一分事，多的意见一点儿也不给。
“真是万恶的资本家。”费助理暗自腹诽。
乔里只是微微笑笑，低头继续看文件，又根据黎政在这份文件里的资金需求，做了融资方式的建议。
但……
乔里想到刚才费助理的态度，知道公司实际上已经是那位叫黎明的小黎总说了算了。而且恒发那边有意诱使艾喔做大规模资本引进，再做全产业链开发。
据她与恒发项目组沟通的情况来看，他们并不只要收益增长率的对赌，他们还要艾喔这个主品牌的拥有权。
如果艾喔按老董事长的方案做规划的话，资金需求达不到恒发的投资标的数，他们可能失去收购艾喔品牌的机会。
所以恒发到底是会根据艾喔的资金需求来做投资计划、还是重在收购艾喔品牌，一定会诱使艾喔做大资金需求，是这个项目推进的关键点。
乔里将思路梳理清楚后，便将自己刚才为这份保守计划书所做的融资建议全部删除。
*
“黎董，按这份规模计划来看，公司的资金需求不算太大，我看过公司的资产状况，现金流一直很充裕、固定资产与应回帐款都属于良性资产，我认为有吸引恒发公司投资的价值。”三十分钟后，乔里将自己的意见告诉了黎政。
“如果资金需求，大于公司现有的资产规模呢？”黎政再问。
“那要看公司给什么条件给恒发了。”乔里沉静的说道：“比如说给更多的股份、比如说完全卖掉某个品牌的所有权、比如说对赌的递进回报率再加大。都是可以的。”
“我知道，其实他们有时候不在乎一个项目的成功或失败。他们把钱砸进来，把企业的规模砸上去，制造出成功案例的样子，再以更低的价投更好的公司，从别处赚一大笔。”
“唉，资本的游戏，不知道最后赚的是谁、亏的又是谁。”
黎政看着乔里写给自己的稿纸，低低地叹了口气。
乔里微微笑笑，低头看自己电脑里的记录，并不答话。
“接下来，是不是和黎明谈？”黎政问道。
“是股东和高管团队，小黎总排在最后。”乔里凝声答道。
“小乔啊，你说现在的企业是怎么啦？拼命的砸钱，眼见的亏损啊，他们就不心疼啊？”黎政原本想结束谈话，最后还是忍不住又问。
“资本有其自身的运行规律，赚和亏并不只看一个时间截点，投资人可能会考虑到更长远的利益。”乔里微微笑笑，解释说道。
“我还是想不通。借钱办事我理解，借钱亏钱……我真是不理解。”黎政叹息着摇头，最后说了句：“你忙吧。”就离开了会谈室，高大的身影颇显落寞。
乔里认为，他知道这次的结局会是什么。他对自己一手创办的企业已经失去了控制，企业最后不得不走向他不理解的一条路上去。
可他无能为力。
*
“英雄迟暮。”
“苏锦辰，你知道吗，我看到黎总的背影，我想到这四个字。”
乔里接到苏锦辰的电话，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英雄迟暮 ’这四个字，语气里一片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