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cye，这不是一个良性市场，公司不愿意用赌博的心态去做资本管理。”
面对郑煜阳的分析，乔里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对中国资本市场的现状分析都对，但资本从来都没有确定性、投资原本也带有一定的赌博性，市场瞬息万变，投资模型原本也不是万能的。
投资人，不应该是风险偏好者吗？
但乔里并不打算说服郑煜阳，而且她也无法说服总部，她能做的，只是凭这些信息，来做自己的判断和选择。
“所以，Jocye，我建议你留下来，以你现在对项目的把控能力，你没办法应付一个不确定性的资本市场；以你的个性，你也适应不了DW的收购风格。”郑煜阳沉眸看着她，放在桌上的手轻轻抬起，犹豫了一下后，又放了下去。
“我再分析分析。”
“先吃饭吧，我饿了。”
乔里点头，轻声说道。
“吃吧。”郑煜阳无奈地点头，拿起手边的刀叉开始午餐。
*
“小宇和小荞在那边还适应？”郑煜阳没再提工作的话题，随口问起孩子的情况。
“挺适应的，有人照顾，生活安稳有规律。”乔里点头。
“确实，你去这几个月基本没有出差。”郑煜阳点头，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后，轻声问道：“这次回来，孩子放在爷爷奶奶那边？”
“没有，苏锦辰白天带到公司，晚上在公寓这边陪他们。”乔里轻声说道：“他们和爷爷奶奶不熟悉，又没有和老人打交道的经验，所以不适应和老人相处。”
“哦……挺好。”郑煜阳的眸光微动，低下头继续吃牛排。
接下来的时间里，郑煜也既没有再问她去留的决定、也没有再提孩子们的事情。以他对她的了解，刚才那些信息，已经足够判断出她的决定了。
*
下午，MG总部办公室。
Feynman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的欢迎乔里，一个大大地拥抱，旁边是郑煜阳温润的笑，让她有种恍若昨天的错觉。
好像她还是那个刚刚可以独立做项目的顾问，第一次出差回来，他们见面便是如此。
“真希望你没有去中国。”Feynman紧了紧拥着她的双臂后，叹息着松开，看着她时，一脸的难舍。
在他们一进办公室的时候，Feynman已经从郑煜阳的表情里，读出了乔里的选择－－他是真的欣赏她的。
“我也以为，那只是一次普通的出差，然后我回来，就像今天一样。”乔里微微笑着，眼圈却微微的泛红。
“我们都希望是这样。”Feynman低沉着声音说道：“人生有太多的意外，无论如何，希望这次的意外，能如你所愿。”
“谢谢。”乔里点头。
“Jocye，只要你愿意，这里永远欢迎你。”郑煜阳看着她轻声说道。
“你说这话不算数，得Feynman说。”乔里勉强笑笑，说话的声音一片嘶哑。
“算数，这间办公室的任何一个人说这话都算数，因为你是Jocye。”Feynman认真地说道。
“谢谢。”乔里用力地点头。
*
“交接期一周，下周一返程。”乔里回到办公室后，便即给苏锦辰发了信息。只是虽然已做决定，心里仍然迷茫。
未来有太多的不确定，那样一个风暴的市场，她能接得住吗？
DW残暴的收购特性，她最终能认同吗？
在职业选择中掺杂太多的非职业因素，真的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吗……
乔里起身走到窗前，用手指撑开密密的百页帘，窗外是熟悉的大楼、街景，还有这个城市独有的潮湿与雾霾气，阴阴郁郁、缠缠绵绵的，就像乔里此时的心情一样。
*
“我来接你。”乔里回到办公桌前的时候，手机上安静的躺着苏锦辰回过来的信息。
很安静的四个字，没有一点儿情绪，但不知怎的，乔里莫明觉得心里暖暖的。在她的记忆里，只有被人往外赶的，从没有人说要接她回去的。
乔里盯着手机看了半晌，在吸了吸鼻子后，又摇头自嘲的笑了－－离开难过、回去也心酸，乔里呀乔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易感了呢。
到底，你骨子里还是出事之前那个软弱的人吧。
*
乔里选择留在中国，留在DW团队的消息，除了MG总部的Feynman、Sun知道，中国的苏锦辰知道之外，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乔里的工作是直接交接给郑煜阳，所以在程序还没有走到人力资源部的时候，MG英国办公室的同事当然不会知道。
而DW驻中国的大老板则更不会知道。
*
“虽然是自己决定回去，但该讲的条件还是要讲。”下午，郑煜阳特意来到乔里的办公室。
“Sun，谢谢你。”乔里停下手中的工作，起身面对着郑煜阳，一脸诚恳地说道。
“谢我不留你？”郑煜阳苦笑着说道。
“我以为没有这么顺利，毕竟百里的项目做得糟透了。”提起百里的项目，乔里既懊恼、又坦然。
“不算太好，但也没有那么糟。”郑煜阳笑笑说道：“Feynman知道你的个性，就算有再多的顾虑，只要是你决定了的，就不会回头。所以他何必再被你拒绝一次。”
“也是。”乔里点头。
“Feynman是想留你的，自己辛辛苦苦培养的人，不想白送给DW公司。但他对中国市场的判断与你相同，他无法说服大股东改变出售中国的业务，但希望看到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才，在那样一个无法预测的环境下，能够有所作为。”郑煜阳看着她，沉静地说道：“所以以后有什么需要，这边都会支持你。”
“我知道了。”乔里轻轻点头。
“准备怎么和DW那边谈？”郑煜阳拉过她桌前的椅子坐下来，在温情过后，这会儿又恢复到前辈的模样。
“我等他主动。”乔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