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测算过，如果只是这两方面的调整，我们尽调的周期可以缩短两周。外部市场调查的时间太长了。”程佳妮以为郑煜阳在考虑她的方案，便接着说道。
“确定行业前景，因此不做市调；有管理支持，所以忽略管理能力评估。这是我们并购的企业模型。所以我们可以根据如里去掉的尽调项目，去推测他们的并购企业模型？”郑煜阳握着程佳妮给他的两张纸，看着她，边思索边说道。
“如里的并购企业模型？”程佳妮微微一愣，想了半天才理解郑煜阳在说什么：“但是我们拿不到他们的尽调报告。”
“至少能知道，他们没有做外部市场评估。”郑煜阳点头说道：“说明她们也不在乎所并购企业的最终盈利能力，但如里只是投资公司，没有实体、没有技术，拿什么去支持并购企业的技术和管理？如果不能支持，又靠什么赢利？”
“这个……”程佳妮愣愣地看着郑煜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不需要外部盈利能力、也不需要内部管理水平……”郑煜阳又将如里收购的企业资料拿出来，皱着眉头一页一页的翻看着，自语地说道：“这些企业没有相似之处，那么所有的不同加起来，是不是就是如里想要的呢……”
“量产能力和时间？”程佳妮疑惑地反问。
“量产能力和时间……”郑煜阳抬头看了她一眼，将手上六家企业的资料一顺摆开，思虑半晌后，缓缓点头：“我知道了，乔里在做技术互补。”
“什么意思？”程佳妮疑惑。
“她并购的每个公司都有独特的技术优势，这优势在我们看来，可能不值得一提，但在如里收购的所有企业里，可能就起到一个补位的作用。”
“氢能源汽车全部技术环节的空位都被不同的技术优势补起来，如里就拥有了一个最优质的生产线。”
郑煜阳将目光从资料中抬起来，看着程佳妮缓缓说道：“Jocye找到了一条避免和我们直接竞争的最佳收购路线。”
“听起来好牛，我们要改变收购策略吗？”程佳妮张了张嘴，心里有些慌张起来－－如此一来，就算各收购各的，最后能最早实现量产的，可能就是如里的那条生产链了。
“不用，企业情况不同，并购策略不能相同。对内我们延续原有的收购计划，提速收购进度。对外，推演一下如里余下的收购目标，以闪电速度做收购拦截。”郑煜阳沉声说道。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程佳妮抱着笔记本，急急地起身离开。
郑煜阳重新低头看桌面上的公司资料，轻轻地笑了起来。
在知道乔里的策略后，他很为她感到骄傲。离开MG这颗大树的乔里，已经完全可以独挡一面了。
她了解他、了解DW，所以做了一个最优的并购方案。
*
因为有郑煜阳这个对手在侧，乔里一直有紧迫感。她的每一个企业谈判和签约，都已经简化到不能再简化的程度。只要是她看中的目标企业，几乎只需要没有财务负债、没有法律问题，技术优势符合创始人的介绍，她都会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来。
只要郑煜阳识破她的并购策略，来和她抢购，她是必输无余－－用于狙击对手的收购，DW向来不惜代价、更无需评估。
“好的，没问题，我半小时后确认。”乔里收到第三个并购小组发过来的尽职调查报告以及电子合同，她准备先确认了合同、再细看尽职调查报告。
“Jocye，有没有看新闻？”乔里正在与法务和财务一起审合同，便接到戴维的电话。
“没有，哪方面，需要我看吗？”乔里边看合同边问道。
“GB的新闻。”戴维轻笑着说道。
“哦？现在什么情况？”乔里的目光一凝，微微停顿后，示意财务和法务先进行，她则拿着电话走和电脑走到窗边的资料桌边继续接听。
“早上全部的营业厅开业，承诺按储户要求兑付取现。”
“开门营业后两小时，GB高层关欣被公安带走，所有营业厅慌张关门，排队取现的储户大闹营业所。”
“这就是GB今天所有的新闻，从早上到现在，一共三个半小时，剧情上演完毕。”
电话那边的戴维，声音里满是笑意，却又温润柔和得象这暮春天气的暖风，和煦而温暖－－妥妥的一个老狐狸，就连幸灾乐祸都不动声色。
“我正在看。”乔里边移动着鼠标，边说道，在看到关欣被警察带走的那张图片时，不禁愣住。
“Dan，GB高层的关小姐，脸上是怎么回事？”乔里沉声问道。
“对，这是前天发生的事情，前天六点多的时候，有几百个储户和投资人去GB大楼咨询兑付事宜，发生踩踏事件，关小姐脸上的伤，应该是那时候留下来的。”戴维笑着说道：“几百人的踩踏，这位关小姐算是命大的，不过我看是要破相了。”
“GB的实际控制人是杜修娟，有没有她的消息？”乔里的心微微收缩了一下，有那么一点莫名的难受，她很快将新闻划过去后，低声问道。
“没有，媒体也没有消息，不知道是不是杜女士将女儿推出来承担，她自己利用关系网继续跑动挽救。”戴维对杜修娟的消息表示不清楚。
“所以接下来，你要等GB正式宣布破产，然后进行MG的资产管理模型推广？”乔里沉声问道。
“是，所以我电话也是提醒你，在GB正式宣布破产之前，我们都不要在有任何与GB有关的消息放出来。这个时刻，我们安静的看戏就好。”戴维哈哈一笑，朗声说道。
“自然。”乔里点头，又问了一些关于莫正文私募进展的问题后，这才挂了电话。
只是关欣包着纱布头和脸的照片，在她面前挥之不去。
“是因为她太惨了吗？”
“还是在担心苏锦辰看到会心软？”
乔里重新打开画面，将关欣的照片放大至满屏，却又从她的眼底看到一股倔强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