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里当然没有真的回家,她只是不想面对苏家的两个老人而已。
“乔里,你说会不会吸收不掉,还要再做一次开颅呀?”苏锦文到底年纪小,在签了一份那么多免责声明、后遗症说明的手术单后,直到现在整个人还是懵懵的,心里紧张得要命。
“安伦说,以他的经验来看,大概率不会。”乔里轻声说道:“而且,就算要再开一次颅,后遗症的风险也比现在小,因为他刚做了接骨手术,身体失血过多,短时间经不起再一次开颅手术。”
“恩,我想也是。”苏锦文用力抱着手臂,看着乔里,苦笑着说道:“我和我哥都好傻,不过我比他更傻一点。我是为了失去的自杀,他是为了能得到而冒险。”
“那你以后就别再犯傻了。”乔里轻轻点头。
“以后再不见面了,一别两宽吧。”苏锦文轻轻低下头,窝起身体靠在身后冰冷的墙上,声音低低地说道:“以后我们都要好好儿的活着,为了真正爱着自己的人。”
“嗯。”乔里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轻轻地应着。
“乔里,你会因为这件事,改变与我哥的关系吗?”苏锦文轻声问道。
“不会。”乔里轻声答道:“因为……就象安伦说的,关系不止是两个人的事、不止是小家的事,要考虑和面对的人和事都很多。”
“你在怪我爸妈吗?”苏锦文抬头看她,心里更加难过。
“不怪。”乔里摇头:“我也是妈妈,我懂得一个妈妈为了孩子可以有多强悍。只要能保护孩子,她们不在乎被人瞧不起、也不在乎变成悍妇。”
“乔里,为了你们的爱情,再多努力一点不行吗?我哥他值得。”苏锦文一脸哀怨地看着她。
“我会努力的。”乔里淡淡笑笑,低低地叹了口气。
“十五分钟后手术开始,手术时间大约两个半小时,手术结束后会送到重症监护室观察24小时。”穿着白大褂的顾安伦大步走过来,看着两人说道:“一会儿进手术室前,你们和病人见一面,然后就可以走了。”
“手术过程中……”乔里看着他,双手紧张得紧紧拧在一起。
“相信我,没事的。”顾安伦伸手在她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柔声说道:“等他进手术室后,你去我休息室休息一下,手术结束前我去喊你。”
“嗯。”乔里勉强提了下嘴角。
“你就自己安排吧,我这里没有多余的休息室给你。”扭头看向苏锦文,淡淡地说了一句后,就转身离开了。
“这个人……。”苏锦文看着他的背影,一脸的莫名。但这时候也没心思与顾安伦斗气,只是扭头对乔里说道:“一会儿我们轮班去休息啊,我不放心我哥一个人在手术室里。”
“好。”乔里点头。
两个人说话之间,已经有护士推着挂着药水的苏锦辰出来。
*
“苏锦辰家属在吗?”
“我是。”
“病人现在意识清楚,这是进手术室前的药水清单,你们看一下。”
“谢谢。”
“乔里。”
“我在这里……。”
“在外面等我,可以吗?”苏锦辰轻声问道。
“你在害怕?”乔里轻声问道。
“我想一出来就看到你……不是别人。”苏锦辰虚弱地扯了下嘴角,低低地说道:“我知道你很累了,但我想自私一次。”
“好。”乔里点头。
“那我进去了。”苏锦辰咧开嘴笑了,轻轻闭上眼睛,像是终于安心的样子。
*
“我哥都没话要和我说的吗?”苏锦文呐呐一句,跟着护士的推车往前跑了几步,直到护士将手术室的大门关上,她又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门边的红灯,这才退回到乔里身边,看着她说道:“我哥从没这么任性过,你说他是不是感觉自己不太好呀?”
“五年前车祸事故,关欣手术醒来的第一眼看到他。”
“这次他飞机失事,手术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是关欣。”
乔里淡淡说道:“他不过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抹淡与关欣这么多默契又注定的缘份。”
“他们……”苏锦文讷讷说道:“还真是很有缘份啊。”
“是啊。”乔里点头,脸上没有什么情绪。
“关欣这人太恶毒了,想到小宇和小荞差点儿不能出生,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我哥也不会。”
苏锦文恨恨地说道。
“好了,你去休息吧,我在这儿等他。”乔里轻扯了下嘴角,转身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先去休息吧,一小时后我去喊你。这样我哥手术出来,也能看到你。”苏锦文轻声说道:“你这样熬着也不行,后面你还要上班、还要照顾小宇和小荞呢。”
“睡不着。”乔里轻扯了下嘴角,扭头看向窗外。晚上七八点的时间,医院各种的灯都亮着,只是明晶透亮的灯光,带着琥珀的黄色,在夜晚的医院,显得阴冷阴冷的,透着股莫名凄凉的感觉。
“我也睡不着。”苏锦文小声说道。
“睡不着就吃东西吧。”顾安伦递给她们一个外卖袋后,在乔里身边坐了下来,看着她说道:“听起来是个复杂的手术,在医生来说,只是一台日常的手术,并不复杂。”
“知道了。”乔里低低地叹了口气,情绪郁郁的,既没有食欲、也没有睡意,脑子里也只是空白着,感觉整个人都木木的,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顾安伦也不催她,只是脱了外套披在她的肩上,然后静静地坐在旁边陪着她。
*
苏锦文坐在他们的对面,默默的吃完半份盒饭后,便愣愣地看着她们。
乔里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看起来特别的疲倦、特别的憔悴,这让一惯强势的看起来有些许脆弱。甚至连她的安静,也没有了往日的凛冽之气,而显得柔软无助。
坐在她身边的顾安伦,因要为盯着苏锦辰的手术,所以并没有下班,脱了棉外套后,身上也只一件无甚特色的白大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