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妈在吗？”乔里轻声问道。
“不在，去锦文那边了。”苏锦辰伸手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我妈这个人……唉，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吧。”
“不在就行。”乔里淡淡说道。
“嗯。”苏锦辰轻轻点头，右手握紧了她的左手。
他知道在受伤的时候母亲对她说了实在过分的话，他对此一直感到很抱歉。但那是他母亲，他除了发一顿脾气之外，真是毫无办法。
好在乔里也不是个习惯把事情搅在一起的人，谁是谁非、亲谁疏谁都分得很清楚，也并不让她自己受委屈，这反而让他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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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么晚……”
“乔里也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两个孩子不在家，你们也没按时吃晚饭吧？”
“张妈，锦辰和乔里来了，你准备点儿宵夜。”
苏文轩先看到苏锦辰，还想耍耍性子，说明自己虽然一个人在家，也不用他来陪。只是接着看到比他慢了两步的乔里，只觉得有些受惊，但还是马上换上一张慈详的笑脸，张罗着他们的晚餐宵夜。
乔里看了苏锦辰一眼，示意不在这边吃宵夜。
苏锦辰点了点头，直接对苏文轩说道：“我们从秦氏大楼过来的。”
“我去过医院了，老秦的情况不太好，但也不算太坏，要在医院住一阵子吧。”提起秦百里，苏文轩的情绪明显的低落了一下来。
“嗯。”
“乔里，我和爸在书房谈事情，你是在客厅、还是一起到书房？”
苏锦辰点了点头，看着乔里问道。
“一起去书房吧，你带着电脑，怕是还要工作。客厅光线不好。”苏文轩立即邀请说道。
“好啊。”乔里也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后，随他们一起往二楼走去。
苏文轩也交待了张妈弄些点心零食到二楼书房，不必再做宵夜。
没有过于热情的安排，这让乔里感觉到自在许多。随着苏文轩和苏锦辰进去书房后，苏锦辰便带她在苏文轩常用的书桌边坐定。他和苏文轩则在靠窗的接待区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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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浩的意思是不卖了，做授权。”
“我的意思呢，我们原本也不是要收购秦氏的百里，只是希望保住中国日化80年的历史，并让这个历史能继续传承下去。让有几千年文明史的中国连一个有历史感的日化品牌都没有。”
“所以我觉得授权也行，谈他个四十年、五十年，其实和收购回来也没有太大的不同。您的意见呢？”
苏锦辰将事情的原委简单说了一遍后，并没有对苏文轩说出自己的担心，反而引导他往可行性的方向去想。
在来别墅的路上，他将乔里的话反复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从商业上来讲他不会吃什么亏、从原本的目标上来讲，百里只要不落入外来资本的手里、他有机会对这个品牌进行重塑，原本保品牌的目标就达到了。
至于个人得失……他也可以不用太在乎。
嗯，乔里让他不用在乎，细节就不要再纠缠了吧，说服父亲同意就好了。
苏文轩低头沉默着，半晌之后，抬头对苏锦辰说道：“我没想到家浩有这个想法，我也没想到你能同意。你们让我感到很欣慰。”
“爸？”这下轮到苏锦辰诧异了－－原本他想着要花些力气来说服老父亲，却没想到那个又固执、又从不肯吃亏的老父亲，居然一听就同意了。
根本用不着他的说服。
“老秦今天和我说：老苏啊，锦辰能把百里做好，那就给他吧。你告诉家浩，我同意了。”
“不过你就少插手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呀，过时了。”
“你也别怪我，我一直护着不肯卖，不是信不过锦辰，实在是舍不得呀。老哥你想想，我从出生就在这个品牌里泡着，五六十年了，我舍不得呀。”
“唉，百里……百里，我的名字也是百里……我知道锦辰为什么不来见我，他怨我上次的反悔。”
“唉，是我不对，是我以大欺小。但你一定要告诉他，不能为了报复我，就把品牌卖给洋人。百里不姓秦，姓苏也行啊……。。”
说到这里，苏文轩像是陷入了某种情绪，目光定定的看着苏锦辰，久久的沉默着。
直到苏锦辰轻咳了一声，他才从某种情绪里抽出思绪，看着苏锦辰继续说道：“锦辰，我想起你小时候的玩具，也是一堆一堆的舒美净的包装铁盒子。”
“唉，你说你现在能做好百里，怎么就不能做好舒美净了呢……”
“爸，这个问题……”
“是，我知道、我知道，过去的就不说了。”苏文轩摆了摆手，声音低沉地说道：“今天我看到老秦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我突然间就明白了。我们死守着那点儿不赚钱的产业不放手，是因为我们老了。”
“我们总想着过去它们风光的时候，总想着，这才过去没多久呢，怎么就不行了呢？我还没老呢，我还能再次成功。”
“可事实并非如此，事实是我们老了，我们怀旧、回忆、舍不得，再也不会创新了。”
“锦辰，你能理解这种情绪？”
“我们是真的舍不得，我们和这些品牌在一起的时间，比和儿子老婆的时间都长。它是我们这辈子最亲密的伙伴。你说谁能舍得卖掉它呢。”
苏文轩沉沉地叹着气，说到动情之处，眼眶还有些湿润。最后看着苏锦辰说道：“我知道你不爱听我说这些，嫌我罗嗦。我的意思是，就按家浩的意思来吧，不要逼老秦卖了。”
“你看，我说了这么多，其实重点只有这一句话。”说到这里，苏文轩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确实很罗嗦。
“没有嫌您罗嗦。”苏锦辰用力拍了拍父亲的肩膀，给了他一个温温润润的笑容：“那就这么定了，周一我让子成将合作计划书送过去。”
“后面的事你就自己安排吧。”
“唉，帮了百里，也减少些卖掉舒美净的遗憾。”
苏文轩反手拍了拍苏锦辰的肩膀，又沉默了一会儿后，转身离开了书房。连招呼都没有和乔里打。
“他在流泪。”
“我长大后，第一次见他这样。”
苏锦辰走到乔里的身边，声音低低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