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到百货公司就走。”苏锦辰轻声说道。
乔里定定地看着他，一语不发。
“到步行街口。”苏锦辰妥协着说道：“这一站正好是三条线路集汇的转乘站，路线很复杂，你识路的能力又不太好，弄错了岂不耽误工作。”
“我识路的能力……”乔里的眸光微转，低头微微笑笑笑：“确实不太好，谢谢。”
“走吧。”苏锦辰微微一笑，伸手拎过她的公文包后，率先走在前面。
乔里低头想了想后，这才抬脚跟了上去。
*
如苏锦辰所说，午餐后的车站是人流高峰，许多站在车门口的乘客都是被挤上去的，她自记事以来，还真没有这种经验－－人碰人、人挤人、人与人之间贴合得比家人还紧密。
“等会儿再上……”
“苏锦辰？”
乔里正说着等会儿再上车，转眼被后面的人群挤进了车里。身边一张张陌生的脸，前后左右地贴在身上，也看不到车牌的指示、也不知道下一站是哪里。
她慌张的将胳膊横在胸前，用力地往外挤，想要下车去，却被人潮挤到车厢的更里面。她大声地喊着苏锦辰的名字，好像听到有人回应，却看不到他在哪里。
“不好意思，你踩到我了。”
“别往这边挤了好吗？”
“哎……”
乔里觉得自己说的都是废话，大家都拼命往里挤，才不会管踩到谁又挤到谁，她只能跟着人流往里退，直到退到一个宽厚的怀里，然后她的身边就有了一个小小的真空圈。
“是我。”苏锦辰的声音轻轻的，一只手护在她的面前，一只手拉着她往后退，一直退到另一边门的角落，将她拉到角落后，自己转身将所有的拥挤都挡在了身后。
“为什么中午会有这么多人？”
“这附近有写字楼？”
乔里将身体往前挪一点，没有将全部体重都放在苏锦辰圈在身后的手臂上。
“各行各业的休息日不一样，这是苏市最繁华的步行街，人确实会多一些。而且这个时间过来，既可以睡个懒觉、又可以在逛完街后约个晚餐和电影什么的。”苏锦辰解释说道。
“……确实。”乔里想了想，抬头看着苏锦辰说道：“所以这条街的租金、百货公司的柜位费应该是苏市最高水准。而品牌能将店开在这里，那么其知名度和盈利水平至少能打住费用。”
“原则上是这样。”苏锦辰点头：“所以对方要卖掉，可能不是盈利的因素。也正因为其盈利的价值，所以收购方才会有兴趣。”
“今天的访谈，对方却一直强调品牌老化与客户流失。”乔里不禁微微皱眉：“看来这次的报告还需要更多的信息。”
苏锦辰微微笑笑，并不接话。虽然他也是商科毕业，但毕竟没有从事这一行、也不知道现在买家和卖家的信息，倒是不好做判断。
“还有几站。”又停一站，人流拥挤得更加厉害，乔里觉得苏锦辰这么大个子，想要稳稳的站着都困难，何况还要护着她不被挤到，太难了。
“两站。”苏锦辰将身体往里移了一步，仍在身体与车门之间圈起一个小空间，让乔里不被撞到挤到。
“苏锦辰。”乔里轻喊一声。
“恩？”苏锦辰低头看她。
“对不起，应该听你的安排，等赵子成的车过来。”乔里小声说道。
“没关系，这样也挺好啊，离你这么近。”苏锦辰微微低头，用下巴蹭了蹭乔里的头，以示安抚。
乔里乖顺地站着，低垂的目光正好看到他衬衣的第三颗扭扣，将那些被挤得脸部变形的人脸挡在视线之外；鼻息间也是他身上清爽的香皂味道夹杂一点点的汗水味，与刚才被挤时的那种汗黏臭味完全不同。
她觉得……很好闻。
“哎？Sorry。”车身突然摇晃了一下，她一个没站稳，整个人跌进他的怀里。
她惯性地说了句抱歉，感觉到他的手臂更有力的圈在自己的腰间，让她稳稳地靠在他的胸前，即便如此拥挤，也让她没有半分狼狈。
乔里抬眼看向他，他正好也低头看着她。
“谢谢。”乔里轻扯了下嘴角，没有拎电脑的那只手自然地扶在他的腰间，在感觉到他目光里的惊讶与喜悦后，她给了他一个清浅而温柔的笑容。
“乔里。”苏锦辰的声音不由得暗哑，圈在她腰间的手臂不自觉地加重了力度。
“要到了吧。”乔里轻声问道。
“恩。”苏锦辰点头，眼睛却一瞬不眨地看着她，似是不相信她此时的主动靠近、更不相信她刚才那个不带任何戒备的笑意。
他现在很想去摸摸她放在自己腰间的手，确认她是真的主动拥抱自己了；他想将她刚才的笑容定格在眼前，确认她是真的原谅他了。
“列车即将到达XX站，开左边门。有到XX站的乘客请准备下车，请小心列车与站台之间的空隙。”
“到了。”
列车报站的广播响起，苏锦辰这才收回一直停留在乔里脸上的目光，搂着她慢慢往后退，一直退到左手门边才搂着她转过身，依然将她紧紧的护在胸前。
*
“是先去街……”
“苏锦辰。”
“我在。”
身边的人潮穿流着，人群中的他们静静地看着彼此。他将她刚才的主动与温柔藏在心里，假装浑不在意。而她却并不认为自己只是被他感动得一时冲动。
分开时的慌张、下意识的呼喊、被他护在怀里的放松……最拥挤时最原始的反应都是寻找他、依赖他、相信他。
这种本能，她不想再用理智拒绝。
“苏锦辰，你以过去的身份、我是现在的模样，但我们可以试一试。”乔里轻声说道。
“好。”苏锦辰声音嘶哑着，多一个字都不敢说，生怕说多了，会表达得不够准确、会让她收回刚刚迈出的这一步。
“这只是我的决定，不是小宇和小荞的，对他们，还是中午在车里说过的那样。”感性的乔里，仍然理性。
“好。”苏锦辰点头。
“好了，都说清楚了，我要去工作了。”乔里的眼珠微转，拎着包从他的身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