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澜放下筷子。
定定凝视我。
“我一直知道。”
我思维变得迟钝,什么意思?
“我在现实中,很少看到有人天生长着呆毛。”
谢澜目光落在我头顶。
我呆滞住了。
我平时又是口罩又是眼镜的,自以为伪装良好。
可因为一根呆毛,我在他面前一直都是裸奔状态?
“你给我劳力士表,是认出我是小时候偷你钱包的人?”
“嗯。”
“我当保洁发吊带照片,还装日本人,你也知道?”
“嗯。”
“吊带是我特意买的。”
我倒抽一口凉气:“臭流氓!”
谢澜戏谑地笑:“我早就说过,我可不是正人君子。”
我脸涨得通红,气的。
已经顾不上为骗他愧疚了,社死的心态已占据高地。
这段时间。
我把他当冤大头耍。
他也看够我的小丑行径。
怎么不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呢?
“我把钱还给你吧。”
当保洁赚的钱够我生活了。
谢澜挑眉:“为什么?”
我小声说:“你五天后就要回国,我知道了。”
沉默在屋子里蔓延。
谢澜站起身:“没必要,我还不至于要计较八毛一个的饺子。”
八毛饺,陈姐跟我吐槽过,是国内互联网上的著名分手事件。
那么多个零,对他来说也只是八毛。
他走了。
我给自己包烤鸭,一吃才发现,肉质烤得太老、酱料齁甜。
难以下咽。
后知后觉有些难受。
五天后,谢澜和他的老师乘坐的客机飞往东方。
我拖着编织袋,漫无目的地走。
没上过学,工作也丢了。
我又干回老本行。
恍惚间,我站在一个老旧的地铁口。
慢慢走下去,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
有人卷着被子躺在角落一动不动。
这是约翰大叔最爱躺的地方。
我在他旁边坐下来。
把头埋进腿里。
藏起湿漉漉的脸。
我也好想回到那片阔别多年的故土。
可我已经在这里流浪太久太久了。
有很多年,除了自己的名字和爸爸妈妈的发音,我忘了中文怎么说。
明明都在一个星球,我却和那片土地失去了联系。
认识了陈姐后,她把中文互联网的社交账号分给我,我才找回了曾经的母语。
一旁睡觉的络腮胡绷不住了。
他坐起身大吼。
“你为什么要坐在我旁边哭?路过的人都以为我在欺负你。”
我被吼得更委屈了,嚎啕大哭。
“我想回家,呜呜呜。”
络腮胡崩溃了。
“那你回家啊!蹲在这里哭有什么用!”
我一个抽噎,愣住了。
对哦,我以前没法回国是因为我没钱。
可是现在我有钱了啊。
我把钱包塞给络腮胡。
“谢谢你,我知道怎么做了。”
络腮胡吼得更大声了。
“你给我回来,我是无家可归者,不是乞丐,你太过分了!”
我充耳不闻,压抑不住心中的渴望。
我想回国,也想见谢澜。
飞机降落在北京大兴机场。
过海关时,我紧张得手抖。
工作人员冲我笑了下:“好了,欢迎你来到中国。”
我认真纠正他:“是回中国。”
等真正入境,我像个乡巴佬一样,迷失在这座现代化的机场里。
到处都是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