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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是一愣，紧接着也发现了我是在敷衍他。
是啊，他这么聪明，怎么不会听出来他曾经的糊弄。
只怪我当初愚笨，以为这是生孩子必定要经历的。
我开了门，婆婆便在门后笑：“争争，饿了吗？你先吃点水果垫底，我让宛宛做几个简单的菜，待会儿就吃饭。”
下了楼，我便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而婆婆则守在赵争旁边，看着他将桌上的那些菜全倒掉，又将盘子清洗干净，做新的菜。
过了一会儿，饭终于做好了。
我和婆婆坐在一边吃着菜，而赵争坐在另一边喝着汤。
是清炖的猪脚汤，什么都没有放。
没有姜压腥味，也没有盐去增鲜，浓稠的汤里带着一股子猪骚味。
我曾抱怨过猪脚汤难喝，但没有人听。
婆婆甚至表示：“你在孤儿院的时候没吃的，怎么不抱怨东西难喝了？现在肉汤供着，你还嫌弃？到时候看你生孩子下来，没有一点奶水，到时候只有饿死我的孙子！”
我想要辩驳：“但是医生说，不需要这么苛刻，孕妇也是可以……”
话还未说完，便被婆婆打断了：“夭寿了，你是给医生生孩子，还是我家争争生孩子？这是我家的命根子，要是有一点闪失我杀了你！”
我知道，赵争家里上面有三四个姐姐，就他最小是个独苗。
赵争也有意透露过必须得要个儿子。
虽然医生没说过孩子的性别，但婆婆始终觉得我肚子里一定是为她传宗接代的孙子。
5
我吃两口饭，便见赵争面色发青。
粘嘴的猪脚汤被他吐了出来，匆匆跑到了卫生间。
婆婆此时翻了个白眼：“真是山猪吃不来细糠。果然在家不挣钱，什么都养金贵了。”
我坐在椅子上没动，赵争在卫生间吐了好一会儿才出来，重新坐在了桌边。
他此时脸色惨白：“妈，我想吃点其他的菜。”
婆婆微微皱眉：“我们的菜你可不能吃，里面含盐多。你怎么一点都不为孩子着想啊！”
“真的是，我花时间特地过来照顾你，你还挑三拣四。我这个做婆婆的怎么就这么难！”
赵争双唇嚅动，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赵争不再肯碰那碗猪脚汤，吃着磕牙的八宝饭。
过了会儿，赵争放下了筷子道：“我吃好了，妈你们慢慢吃。”
他刚起身，婆婆便开了口：“等下。”
赵争看向婆婆，眼中有一丝希冀。
“把猪脚汤喝了。”
猪脚汤里还有赵争呕出来的酸水。
婆婆见赵争未动，站起身端起那碗猪脚汤，放在了他的面前：“喝。”
到了现在，赵争已经忍到了极限，他伸手直接将汤摔倒了地面上，碎瓷片与乳白的汤水混作一片。
“我说了不喝不喝不喝，你他妈是聋了还是傻了！我从来都没有喝过这么难喝的汤，妈你自己不尝尝吗？那是人喝的东西吗！”
婆婆啪地扇了赵争一耳光。
赵争呆愣住了，而后猛地扑向了婆婆，决心要报这一天的仇。
我则是往后退却了一步，看着婆婆游刃有余地折磨着一个不便的孕妇。
6
婆婆并没有做太多的事情，她抓着赵争的手，想将他按在椅子上。赵争站起身，脚下却一划，摔倒了泥泞的汤水中。
碎瓷片嵌入了皮肉里。
赵争发了疯一般尖叫了起来，乳白色的泥泞中混着鲜血。
婆婆也被赵争吓傻了，七个月里，第一次见她有一丝的慌张。
我打了急救电话，跟随着去了医院。
孕妇是不能用药的，我看着碎瓷片从赵争的肉中一片片扯出。
“争争，争争你也看到了，我本来想让她安静下来，哪里知道……”
是啊，让她安静下来。
让她安静地发疯。
我作为旁观者，居然看到了我是怎么变得易怒敏感的。
偏偏之前那么多的深夜里，还在反省是不是自己孕期脾气变化无常。
“是的妈。”我笑了：“他确实，有点问题。”
很快碎瓷片全夹了出来，医生将我叫了进去。
“孕妇的状态很差，一定要注意营养啊！”
婆婆在一旁偷听，听闻后实在忍不住：“这个大小姐就是娇气，在家里好吃好喝管得可精细了，还是吃什么吐什么，今天还直接发了脾气，直接摔碗不吃饭！”
赵争回头盯着婆婆：“妈！”
声音尖锐，似是又要发疯。
我按住了赵争的肩膀，点头：“是，我们后面肯定注意。”
医生给赵争开了一些补剂，他躺在床上打着点滴。
婆婆原本想要跟着照顾，让我回去休息。
这次我拒绝了。
医生交代了许多事情，我耐心地点着头。
他说的，我曾经都谨记在心。
我曾也期待着一个小生命的降临，以为它是我爱情的结晶。
走在去往病房的路上，口袋中手机不时响起消息铃声。
我掏出手机，却见一人给我发了消息。
杂乱的办公室，焦灼的喘息，以及如同动物一般的两人。
备注【同事小芦】。
我还没回复，那边又发来了消息。
【没反应？不会是萎了吧？】
【今天我怎么在你面前晃你都没反应，不会突然遁入空门，吃斋念佛了吧？】
赵争曾说我是他的初恋，表面上一副落魄贵公子的模样，没想到私底下居然什么花样都敢玩。
我往上翻，一条条消息，一句句挑逗的话，一张张露骨的照片。
我将所有的都转存到了我的网盘上。
过了会儿，小芦又发来消息：【你是不是还在为今日我没等你生气呀？】
【你再不回我我就要生气了！我心灵受到了伤害，我需要补偿！】
【哼，明天我就要来找你，把我们关系曝光！】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女人妩媚挑逗，她身上穿的是一条连衣裙。领口处有着一个原创店铺的logo。
那是我最喜欢的店铺。
那条裙子，是确认怀孕之后，赵争送我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