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压下了想要呕吐的感觉，我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后才进了病房。
赵争看着我，麻木的脸上突然落了泪。
“对不起，我之前从来没想到你过的是这样的生活……这么多辛苦你全都咽到了肚子里，什么都没和我说。”
我抬眼，眼眶有一些热度：“我真的，什么都没说吗？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他道歉、诉苦、想要我抱抱他，想要我安慰。
毕竟现在没办法联系其他的人，我是他唯一的支柱。
赵争这一晚的话，比我怀孕这四个月里和我聊的还多。
我见他说累了，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他急促地喝下，又重复性地道：“宛宛，对不起。真的，我真的对不起你，宛宛。”
不过一天而已，赵争。
我可是过了一百多天，日日都是那种生活。
赵争像是还想说什么，却被我给打断：“好好养孩子，孕期情绪变化大，是很正常的现象。”
第二天一早，赵争便回了家。
他一个人打车回来的，因为昨天医院交的的钱就够一晚。
我去了公司，擦肩而过时，他期盼地看着我，而我什么都没说。
反倒是婆婆带着笑，热情迎接：“宛宛总算是回来了，昨天是休息好了吧！”
我到公司后，很快将今天的事情处理完。
小芦今天说一早就要来找我，结果到现在都没来？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我要乘着这段时间，收集更多的证据。
我去了写字楼物管的监控室，表示自己掉了物品，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的，需要几个监控的视频。
赵争在公司里的位置还算重要，那些硬盘中的视频很快便导入到了我买的硬盘里。
我看着他们黏黏糊糊地进去，春风满面地出来。
有些地方甚至还有带着声音的摄像头。
我看着未关的门，听着里面的呻吟。
就连安保都咳嗽，有些不自在。
我拿出事先准备的现金：“这些全部帮我拷进去，麻烦了。”
下午还在上传文件到网盘，手机便突然响了起来。
我接通电话时，那头哭腔浓重：“宛宛，宛宛怎么办，妈她摔下去了！”
待我匆匆赶回去，家里的人都浩浩荡荡坐了一排。
我就说为什么不叫120，反倒先给我打电话。
先将婆婆送到了医院，病房外一群人便围着坐在椅子上的赵争。
都在指着着他，说他必定居心不轨想要害死婆婆。
我一出来，赵争拉着我，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求救稻草。
我也曾这样拉着他，那时候他怎么说的？
我看着他，将曾经的话，复述了出来：“宛宛不要怕，要相信清者自清。”
8
错都在赵争身上，那群所谓的姐姐一分钱都不肯出，甚至还要我们倒贴她们来回的车费。
而婆婆照料的费用和医药费自然是全都我们自己出。
赵争很生气，表示明明不是他的错，为什么那些人什么都不做。
我道：“你本来就没工作，就让你稍微看护一下妈，别闹脾气。而且，毕竟是辛辛苦苦养了你二十多年的妈，是不是？”
我说的都是曾经赵争说的话，做的也是曾经赵争做的事情。
即便赵争崩溃了好几次同婆婆解释灵魂互换的事情，婆婆也只是觉得他是在投机取巧。
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吃水果，一会儿又要上厕所。
只要赵争休息一会儿，婆婆便开始不满意。
只是伤了脊椎没法起身，但那双冷漠高傲的眼神依旧凌厉。
我坐了一会儿，婆婆便催着我走：“争争你回去上班吧，不要为了这点事情影响了工作。”
我向来听话，忽略掉了赵争求救的眼神，道别后便回去上班。
只是孩子最终还是没保住。
我回去睡得正香，医院突然打来了电话：“你是颜宛的丈夫吗？现在颜宛情况紧急，需要你现在道医院一趟。”
小产。
孩子最终还是没有保住。
偏偏生孩子的流程，全都要经历一遭。
护士告诉我，是因为赵争突然发疯，想要杀了婆婆。婆婆自卫将赵争推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不过毕竟是家务事，她们并没有报警。
毕竟。
清官难断家务事。
9
没了孩子，赵争很难过。
他似乎忘记了，自己还有个母亲。
我给他找了个月子中心，省得他每日想要我请假来照顾他。
医生定下了婆婆是高位截瘫，没有恢复的可能性。
我让赵争自己打算，赵争最终决定将婆婆送到了最便宜的养老院。
没有人去探望，某天只有一个陌生的电话打过来，讲述着婆婆的遭遇，让我回去看看。
婆婆也在电话里哭诉，我在另一边点头好好好，等我工作忙完一定去。
但工作哪里有忙完的时候呢？
我拟定好了离婚协议，等着赵争恢复完全后出院。
公司里，我早便将邮件群发到了每一位员工的邮箱，随后便提起离职。
反正不是我自己的工作，我一点都不心疼。
某日我还是同往日一般睡下，第二日醒来，却发现自己居然待在月子中心的房间里。
我，果然是回来了。
我正要起身，脸上却被扇了一掌：“颜宛你这个婊子，你别和我装无辜！那些视频，那些东西肯定是你偷赵争的账号发的吧！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我抬头，是小芦气得发红的双眼。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欺负她。
脸上热辣辣地疼，我起身给了小芦一巴掌：“还你的。”
手上有些疼，我随手抓起一个东西砸到了小芦的头上：“这是我心情不好，你遭的无妄之灾。”
血顺着小芦的头顶往下落，她瞪大了眼，像是不敢相信我居然还手。
有人听到了嘈杂声匆匆赶来，人刚赶到，我便皱眉挑剔：“怎么回事？我花了这么多的钱，怎么还有无关的人被放了进来？”
月子中心自然想要大事化小，赶紧将人给拽了出去。
几分钟后，赵争匆匆赶到。
他一把抱住了我，泪水湿了我的右肩：“对不对，对不起宛宛，我现在才知道，你曾经有多么的不容易。”
我推开了他：“离婚吧，赵争。”
他仓皇地看着我，像是要说什么。
我却抢先开口：“我手里那么多东西，你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吧？”
婚内的事情，再大都是小事。
赵争还以为我留有曾经的爱意，将他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我，离婚签订协议表示自愿净身出户。
我毫不客气地照单全收，并且将他的所有资产都换成了钱。
挑选了一处安防好的房子，每天赵争就只有在小区的最外面才能见到我。
我看着他大热天流着汗和安保解释我们的关系，泪声俱下地表示忏悔，想要让安保通融。
而安保只是面无表情地挡在他的面前，机械性地道：“没有户主的允许，我们不能放任何非住户人进去。”
他陷入了过去里，始终还不愿醒来。
而我转身，走向了另外的一个门。
步入了新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