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在日益壮大,铁五书房里的军事蓝图也在不停的向外扩张,遥远的京城每日都会有消息传来,皇子钥与东林卫正式翻脸,朝廷里是一团糟。皇家军队暂时没有余力对付卞州兵马,这给太子卫一个大大的温室,让他好好培养势力。
铁五很忙,常常一月半月都回不来,即使回来,也是回家跟她亲热的,没时间聊天。这事也就担搁下来了。
时间一长,姗姗思前想后就想通了,梅衣衣的身份,生个闰女,终究无用。她心下有怀疑也终究只是怀疑,再说月娥死了,这事有人怀疑要刨根问底也无从问起啊,当然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万一来个滴血认亲,穿梆了,谁都没好果子吃。
三个月,平安无事,她的心便也定了。再说她在卞州又买下很多辅子,铁五很忙,她也很忙,将军府上下都很忙。
七月,南方已入夏,卞州却只迎来短暂的春天,这个春天,非常的不太平。
京城突然传来了消息,皇帝驾崩。即使是被贬的儿子,也终究是儿子,老子死了,回京吊丧天经地一。
即使独掌大权的皇子钥,也无权关闭宫门,拒绝前来哀悼的儿子。太子殿下等的也就是这一刻。
万事倶备,就等东风,如今东风来了。太子爷钦点兵马,亲自挂帅。卞州兵马性质特殊,属皇家部队的有六万,都是岳天聚集的旧部。余下的便是骁骑营,骁骑营从来都不是朝廷的人。一向是论军功拿封赏,只听命铁五,以前是,现在也是。
在卞州虽然只有少少三万,但是这近一年已分布各个角落。向外扩张的势力,留下的驻军,全部都是骁骑营的人。
太子殿下以前执掌朝政,知道这其中的玄机,为什么朝廷会任由东林卫日益壮大,因为骁骑营在壮大。不好拿捏时,就要让两方势力制衡。父皇拿赵林惠制衡他,拿东林卫制衡骁骑营,却被公子钥黄雀在后。或者后头还有黄雀,黄雀的后头还跟着黄雀。
权利的斗争就是这样,谁赢谁输都在一线之间,要制衡势力必须要掌握对方弱点,幸好,如今的铁五是有弱点的。
这个弱点等大事成后,要好好利用,太子是这样想的。
大军出发第二日,姗姗便收拾行囊,半夜时秘密离开了卞州。这是一个大秘密,不能公开的秘密,铁五是有弱点的,而且这个弱点太致命了,铁五根本就离不开她。
留下的校尉有四个,程九,雷越,子缚,还有骁骑营的二号人物胡额多,可想而知,铁五对这个弱点的重视。
一起走的还有锦绣与灵蕙,李嬷嬷也带上了。因为马上要生了,李嬷嬷说有接生经验。将军府一切如常,大事面前,没人注意这些小事。
路上很辛苦,虽然走得是平坦官道,马车也是能慢尽慢,但是大军行的太快,铁五又是先头部队,再说万一他病发回头找人,也要时间啊,所以,不能离得太远。
两三月的时间,她还得算日子催生,生好后还得养好身子才能干那事。唉……
幸好这几日一直在下雨,暴雨影响大军行进速度,也影响了他们的速度,正好包个好地方,生孩子去。
一听晚上要孩子了,男人们个个兴奋得不行。一兴奋就昏头了,几个金元宝甩在掌柜的面前。
“把你店里的客人全部请走,今晚这客栈,爷们包了,我家夫人要生孩子。“
掌柜的被吓到,也被金元宝晃到,重金面前自然愿意,再说这几日,生意也不是很好,没几房客人,这是天上掉钱了。
同样兴奋的不行,一边利落的吩咐小二去办,一边点头哈腰的陪笑。
“镇上有最好的产婆,最好的大夫,大爷要不要去请。”
“不用。”一张纸拍在柜上:“只要准备上头的东西,现在马上去准备。”
掌柜的接过看,只是热水毛巾干布之类的,临产时用的,这会不急。
“药材呢,对面药辅有上好的灵芝人参,对夫人产后有用。”
“少废话,快去备热水。”
“大爷别急啊,这孩子不是说生就生的,我看夫人还精神着,再过三五天不会有动静……”
话还未完呢,楼上的大门被拉开,锦绣急跑了出来。
“快快快,夫人说了,一个时辰内,得全部备妥,热水烧了没。”
“好好好,这就去。”搂下的男人个个心跳加速,雷越转身就往后头走,估计是决定亲自烧水去了,程九晃了几圈,想到要问。
“咱小五爷没事吧。”
“你怎么只关心你家小五爷,夫人对你们这么好,你们这些个男人,个个都是没良心的。”说完气呼呼的转身回屋。
今晚是个不眠夜,外头下了一夜的暴雨。男人们心焦焦的等在楼下大厅,后半夜时,惊天动地的啼哭声仿佛是平地惊人。个个兴奋的往上冲。
被锦绣拦住,怒斥。
“干什么,都下去。”
“是小五爷对不对?小五爷还是小小姐。”
“整天小五爷小五爷,也不问问夫人……”
里头的灵蕙已经兴高采烈的对他们挥手。
“对对对,是小五爷,……”
欢呼声此起彼伏,程九总算有点良心。
“咱夫人没事吧。”
锦绣一翻眼,没理他进去了。里头的灵蕙又招手。
“没事没事,给五爷报个信,让他安心。”
“那是当然的。”
休养几日出发,前行的速度更慢,摇摇晃晃一个月才到晋康。张老四老早就得了消失,在驿站候了几天了。
姗姗下车时,便见他眉开眼笑,高兴得不行。
“夫人这是要搬家吗?恭喜夫人,凤巢在京都,鸠巢才在卞州,夫人是凤,理应回京。”
“夫子说哪里话,我去扬州,路过晋康。”
“夫人骗不了我,新生子不过满月,回娘家省亲太仓促,再说夫人眼神,那是归心似箭啊,老头我知道,太子爷回京了,……要变天啦。”
四个亲卫,除了胡额多,人人认识张老四,程九过来赶人。
“走走走,咱夫人要休息,罗里叭索的一边去。”
“我这不跟夫叙旧嘛,再说晋康的账也要夫人过目。”
“晋康的账我程九也会算,走,跟老九我算帐去。”
胡额多终于知道这位便是张老四,佩服得不行,一辑到地。
“久仰先生大名,在下五爷麾下参领,多谢夫子给我军中送来能人,听说唐三便是先生找来的,对我大军真是如虎添翼。”
张老四愕然,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夸过,登时得意了起来。
“那是当然,老头子我的眼光非凡夫俗子可比。你是参领,那是三品御官。”
“是……,不知道夫子对这次大子爷回京,可有高见。”
“高见是没有,倒是有些低见,不知道参领大人可爱听。”
“洗耳恭听,这边请。”
老实说,胡额多才是能人,知人善用,愿意择良而入的,便是能人。不象骁骑营的其他人,一味的死守命令,当然,这也有可能因为他的身份是参领,跟校尉有点不一样。
伯乐遇到良驹了,听说两人聊了整整一夜,一宿未睡。第二日离开晋康,相拥着道别,真真是难舍难分,张老四一再表示,等晋康收成结束,就来京中叙旧。
弄得程九一脸抽筋。
“张老四,来京中,你不找咱夫人叙旧啦。”
“自然也要叙的。”
队伍出发,离开晋康好久。胡额多都是浓眉紧促,心事重重。姗姗知道一定是张老四分析了什么了,中午吃饭时劝他。
“那老头嘴皮子厉害,有些话可听可不听,别太往心里去。”
胡额多有些茫然。
“可是,我觉得他说得很对。”然后拿出一匝纸,记得满满的。这是张老四的习惯,分析时喜欢记录自己的思路。
姗姗略略的看了几眼,分析的并非殿下的前途,而是铁五的前途。骁骑营是主力军,大事成后,拔得头功,那是肯定的。但是,还是那句话,骁骑营并非皇家军队,力量太猛,是会吓到人的,无非劝告铁五,保存实力,静观其变而已。
功高盖主人人都知道是大罪,算不得高见。既然胡额多听进去了,这也算是好事吧。
“夫人,张夫子提到了梅妃娘娘的公子兴,如果公子兴能夺储位,怎么说也是夫人的侄儿,也是将军的侄儿。”
“那是多遥远的事,有些事放肚子里,张老四胡说八道也得提防,以后看好了,禁止他入京。”
“别啊,张老四是能人。”
“会惹祸就不算能人,你要听那些碎语,去晋康找他。”
“是。”思索了一下,脑子就清醒了,把那匝纸撕得粉粉碎:“多谢夫人提醒。”
越往南,气候越暖,两个月后,安顿在林州,这里离洛阳只有两三天的路程。来迎接的是陆掌柜,姗姗跟着铁五久了,知道骁骑营里有一个秘密组织,黑鹰,是专门用来传递消息的,大江南北,几乎每个郡县都有。骁骑营虽然不是皇家军队,但是内部编制比正规军更严谨周密。
洛阳的天正在经历翻天覆地的变化,每天都有消息来,皇帝的灵柩已停两月,至今未安葬,朝中大乱,东林卫与皇子钥突然抱成了团,抵卸一切外侵。公子华被抓,户部尚书刘安被满门抄斩。
这几日丽州城外正全力狙杀公子麟。看来那些个皇子都在蠢蠢欲动。反而太子卫倒无消息了,应该是在扮演黄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