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脸色果然大变,城府再深毕竟深不过梅衣衣,唇都紫了。
“三小姐可有听错。”
“……”
姗姗冷哼往外走,小蝶追了几步。
“三小姐可有说什么?”
“我能说什么,我又不认识。”
“三小姐不认识?”
语气疑惑了,姗姗也疑惑了。
“怎么?难道我认识吗?”
“是以前老爷身边的一位管事,小姐托他办过事,我以为三小姐认识,算了,无关紧要的人,那时候三小姐也年幼,估计是忘了吧。”
“最好是这样。”
姗姗狠瞪她一眼,上了马车。无关紧要的人,鬼才信呢,猜也猜到是什么关系了,都已经有人在刨根了,还在那里遮遮掩掩,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果然是件大事,第二日傍晚小蝶就来窜门了。虽是侍妾身份,但有铁五与闫平的关系在,女眷之间的走动也是平常事。
姗姗知道她来干什么,寒喧了会,便领进西院书房,这是铁五的议事大厅,墙上有地图,屋子正中有一个模拟的沙盘,外将的家中,一向都有禁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即使白天铁五不在,外头也有重兵把守。姗姗所有家当也都摆在这里,很安全的。
拿出那个烫手山芋,姗姗是不满的。
“账已经在收了,不是自己的东西,强求来也无用。”
“三小姐以为我们小姐抢了别人的东西?”
“难道不是吗?……”杏眼一瞪:“我跟你说了,别叫我三小姐,我是将军夫人。”
小蝶呵呵一笑。
“看来三小姐很喜欢这个身份,有什么好的,即使将来殿下大事成了,大将军的夫人,做得最高也不过是三品诰命。”
“那又怎样?你又是什么身份。”
“我的身份?”她笑得更深:“不瞒三小姐,闫大人现在很喜欢我,我们侍郎府夫人宝座一直空悬,如果我肚子争气,爬上这个位置应该也不难吧。将军夫人和侍郎夫人,三小姐你说谁大?”
“……”
美目冒火,她倒忘了这丫头一向牙尖嘴利的很,斗嘴是不明智的。
“你今天来是向我眩耀身份的吗?”
“有点吧,小蝶我做了一辈子的丫头了,难得有机会翻身做主子,忍不住想跟人炫耀炫耀。三小姐不介意吧。”
真让人冒火,姗姗一推箱子,怒瞪她。
“叫我夫人。”
“好吧,夫人。”小蝶看了箱子,神色正了正:“我们小姐要生了,眼下顾不了这个,这事还得三小姐帮忙。”
“什么事我都不知道,怎么帮你,再说卞州人生地不熟的,我帮不了。”
“三小姐去找二爷帮忙吧,你去见二爷比我见二爷容易。”
她说得云淡风清,姗姗又懵了。
“哪个二爷?”
“司马长风啊,还有哪个二爷。他是殿下最信任的人,如果得他帮助,进进退退都万无一失了。”
“他凭什么会帮你。”
“凭他是五爷二哥啊,叫三小姐弟妹的吧,三小姐开口,他一定会帮的,把这大印给他看,他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明明是件大事,在她嘴巴里说出来,无比的轻巧,说完了拍拍屁股要走了,临行前突然想到什么:“哦,三小姐以前在京城太子府小住两月,是为了四爷吧,三小姐可千万别为这事记恨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没少为你操心过,厚着脸皮求了殿下多次。人家四爷看不上咱们商贾之家,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你胡说什么?”
她怒吼,恼羞成怒,小蝶笑笑。
“哦,不能胡说,这事万一让五爷知道,难免影响他们的兄弟情。想想也是啊,当日我家小姐在四爷面前是好话说尽,哪怕当侍妾也行,许他一百车嫁妆,人家四爷就是不要,如今五爷彩礼都没收,就许了正牌夫人,岂不亏大了。男人嘛,都要面子。”
“你……闭嘴。”
“知道了,这不没人嘛,跟三小姐叙叙旧,三小姐既然不爱听,那我走了。”往外走时,巧笑依旧:“三小姐是知道我的,我家小姐无事,我的嘴肯定是牢牢的,我家小姐要有事,小蝶我可是六亲不认的。”
终于走了,姗姗气得牙痒痒。
从书房出来回屋时,又遇到闹心事。
“哎呀,绿萝姑娘,你怎么在扫大院啊,看这小脸蛋冻的,我来我来。”
“多谢嬷嬷,无事。”
温温婉婉的声音,听着万分怯弱,姗姗已经冷眼观察多日了,觉得那绿萝柔柔弱弱的,并不是一个会掀风起浪的人,干活也挺卖力,倒是那嬷嬷无事挑事,不知道是何意。
扫把抢了过去,嬷嬷卖力的清扫积雪,有意无意的说。
“刚刚主院门口换人了,面生的,第一次来吧,小喜姑娘打热水时,他居然放小喜姑娘进内院了,是不知道规矩呢。”
“嬷嬷应该提醒一下,锦绣姑姑见了会不高兴。”
“锦绣算什么东西,不过一丫头,比咱来得早点而已。”扫了会地,突然压低声音说话:“五爷回来了,热水都打好了,要洗澡呢,绿萝姑娘不去伺候?”
“五爷的近身事宜一向由夫人伺候。”
“夫人虽非官家千金,但也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哪有姑娘伺候的好,以前五爷来咱太子府议事,晚上赶不及回去,不都由你伺候着,侍寝都侍过多次呢,这会害羞什么呀,眼下夫人正和西府的梅姨娘说话,你快去啊,只要五爷喜欢了,这府里总是五爷说了算的。”
“这……”
声音是迟疑的,应该是心动的吧,侍寝都侍过了,确实没什么好害羞的。
姗姗又被气死,堵着气转身往西院走,越想越气,或者自己心里也没底,除了生气还很慌张,觉得万一生米煮成熟饭,自己真得狠得下心不管他回扬州吗?说说而已的……
想多了,心里就委屈的很,鼻子一酸,眼泪都出来了,西院也是完整的院子,有正厅也有卧房,姗姗很多时候看账本累了不想走路,午睡会睡在这里。
躺到床上,眼泪止不住哗哗得流,越想越觉得他一大将军,三妻四妾那是迟早的事,将来也免不了过衣衣那种独守空闰的生活。
胡思乱想着,外头传来侍卫的声音。
“参见五爷。”
“夫人在吗?”
“在啊……”
铁五进来了,大概以为她在睡觉,轻手轻脚的挨过来,和往常一样,小心翼翼的上床,躺在她身侧。
她登时破涕,无视心底小花朵朵开,翻身怒视他。
“你来干嘛?”
倒是铁五被吓一跳,呵呵傻笑。
“你没睡啊,以为你睡了,宝贝,要吃饭了,不舒服吗?”
“不吃,你自己去吃。”
“怎么啦……,我还要梳洗呢,你不伺候我?”
“为什么要我伺候,我天生贱命吗?府里有的是丫头,让人家来侍候你啊,那叫什么,绿萝,以前还侍过寝呢,我今晚不舒服,就睡这,你去主屋吧,今晚就让她来侍寝。”
铁五脸抽筋,就知道她为这事不高兴。
“行啦,都说是以前的事了,侍什么寝啊,哪有的事。”
“人家亲口承认的。”
“人家说什么你就信啊,我是你相公,你要相信我啊,宝贝,别再为这事烦恼了,啊?你不喜欢的人都送走,行了不?”
“赵妃娘娘的人也能送。”
“有什么不能的,你当你爷我是芝麻绿豆小官啊,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得罪了天皇老子,爷都给你担着,啊?”
这种霸气的话被他说得无比温柔,她怔了下,呆呆的望他,忍不住说。
“你别自恃太高,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主子就是主子,功高盖主也是大罪,你再厉害,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你要明白。”
“知道,宝贝……不生气,啊?”
“哼。”
这么个威风凛凛的大男人肯软言轻语的诱哄,能生得起气才怪。心底的乌云转眼就烟销云散。躺了会,想起那烦恼的大事,便说。
“德胜楼的那个大印,你明日让人去拿给二爷,就说是我长姐给的,有事请他帮忙。”
“什么事啊?”
“那个御慎啊,估计跟长姐有什么关系吧,后院争斗,有人要刨根,长姐又没人脉,只能靠我们帮忙。”
铁五不明白了。
“那干嘛找二哥啊,这种妇人间的事,我二哥未必肯管啊,不对啊,你长姐应该找妹夫才对。”
“你十天有九天在军营里,找你能干什么事,司马二爷天天陪着殿下,眼下在卞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姐姐生下公子,心估计大了,计划着大打算吧。”
“嘘……别乱说话,宝贝。”
这话确实不好乱说,而且很多事也想不明白。
晚上吃饭时,明显气氛诡异。门口的亲卫一向有进屋陪酒的习惯,果然是个生面孔,是刚刚打仗回来的23营秦月石校尉。23营受伤的兄弟,姗姗全都按排妥当了,而且这几日也听了主母不少故事,所以秦校尉感激又崇拜,吃饭时难免恭维话一串串的。
饭还没吃几口,外头突然吵开了,有个丫头在外院惊惊恐恐的高喊。
“请夫人明察,朱儿对夫人绝无异心,朱儿只会干活,对其他的没有非份之想,请夫人明察,请夫人明察。”
“这是怎么啦?”
姗姗莫明奇妙,推窗望了望,果然是上府赐来的三个丫头里的那个朱儿。跟绿萝她们不同,不多话,长得也不起眼。
“大概吓到了吧。”
秦月石呵呵笑,锦绣跑了出去,怒斥了两句喊人把她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