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政权,又要重新洗牌,重新站队。皇家政权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姗姗是明白的,这跟经商不多,对手也有可能成为伙伴。
东林卫势力在朝上犹如老树盘根,历经几朝,虽然势头已弱,但是连锅端掉,根本不可能。尤其是新局势好比新伤口,得慢慢的等待痊愈,痊愈好了,才能分清是敌是友。
赵林惠要拉拢那是肯定的,所以,最近京城最热门的就是慑政王司马长风即将娶妻,太后御指,娶的便是赵林惠家的六千金,政治婚姻,大家都明白。
这本来也不关姗姗的事,但是问题在于,太后想把丝丝塞给司马长风的心一直未变,即使司马长风决定娶赵六小姐,娥皇女英,三个月后梅四小姐一起嫁。本来就是政治婚姻,压根就无需谈感情,司马长风比谁都会玩政治,反正没感情,娶一百个也无防。
丝丝也无防,梅家的女儿从小就长在姨娘遍天下的大环境里,后院的斗争看得比谁都多,想要抓住男人,就得凭手段。那是从小耳濡目染的。
姗姗是担心的,老实说,即使对铁五,她也不敢保证他永远不变心,毕竟位高权重,优秀的女人多的是。更何况司马长风,各方面都要甩铁五几条街,绝对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要不算了吧,这个王妃,不适合我们商贾人家,赵六小姐我听说过,美的很,又能歌善舞,还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三姐是怎么啦,以前邻家的李姐姐嫁了县令老爷,你都羡慕得不得了,王妃啊,那是一品诰命。”
“李姐姐不是照样被赶出来了吗?”
“所以说啊,怕啥呀,赵六小姐又怎么样,我还怕了不成。”
今天陈司徒家的老太君做寿,有宴请,京城里上点台面的官都被邀请在列。陈司徒便是前朝的陈老太缚,也是当朝陈太缚他老子,虽然官升一级,但是实权下降了。铁五虽然依旧是虎威大将军,上将一品,官位没变,称号也没变,但是实权上升,手握大周重兵,那是实实在在的。
马车停在司徒府,司徒大人率百官亲自来迎,场面隆重。一行人往里走,姗姗发现这司徒府真是超级的大,东转西转一直往里,走了挺长的路才到达宴会场,遥遥望去,后头还有成排成排的院子,估计只到达中院。
女眷被领至后堂,往里走时,亲卫一直跟着。领路的回头看了好几眼,虽然后堂女宾聚集,不宜有带刀守卫,但是骁骑营的将军即使在宫里,也从来都是畅行无阻的,更何况是官员府邸,无人敢拦。
今天的亲卫是雷越,跟进去时立在廊下。姗姗是带着小五来的,身后跟着丝丝,三人进去时,后堂里坐满了贵妇。大都在卞州时都认得,见到小孩子,即使不认得的,上来套近乎也容易。
“哎呀,这就是骁骑营的小五爷呀,果然威风的很。”
“那是,虎父犬子嘛,看这虎头虎脑的,多可爱。”
都是些客气话,姗姗进去后,先给老太君行了礼,送上贺礼,坐到一边,跟那些个贵妇随口聊聊。
“小五爷都这么大了,快两岁了吧,上次看到才这么点大,都一年了吧。小五爷……认识我不?”
“是,再过一个月就两岁了。”
是护国公岳夫人,卞州时确实也走得挺近。小五似懂非懂,不认得便害羞的笑,脸贴在姗姗怀里。
“呀,真可爱。”太缚夫人也来逗他。:“可认识我?瞧瞧这小模样,多俊呐。”
人多,总有不搭调的。
“这么喜欢,也生一个呗。”
“太缚夫人好福气,不用辛苦生,陈太缚府的两位侍妾都有了,真是双喜临门啊,恭喜恭喜。”
艳丽的脸蛋瞬间变形,嘴角抽搐了下,柔柔的说。
“静安侯夫人说的是哪里话,同喜啊,听说怡红院今年的花魁怀了静安侯的孩子,前些个日子隆重的迎回府,李夫人辛苦了,静安侯今年纳了第几个妾了?好事连桩啊,恭喜恭喜。”
“你。”
屋子里一窝扎的吃笑。桌上有零食,姗姗不爱搭这些有的没的,随便听听,吃吃东西。听外头传。
“赵国相夫人到。”
新帝上位,东林卫需安抚,赵林惠便晋为国相,一同辅佐幼帝。赵夫人有点年纪,身后带了四位小姐,个个貌美如花。眉目间都略略相似,也不知道哪位是赵六小姐。进来后照例先给老太君送礼,寒喧几句。
“老太君身体健朗,好福气。”
“哪里哪里,托大家的福,活得久了点,国相夫人请上座。”
那夫人便领了众小姐坐在姗姗对面,视线有意无意的望过来,客客气气的打招呼。
“可是大将军夫人与公子,有礼。”
“是,相国夫人有礼。”
“公子几岁了?”
“下个月就两岁了。”
“哦,大将军好福气。”
“哪里。”
都是些客套话,接接口不至于冷场,老夫人眼睛又瞟丝丝。
“这位就是梅四小姐吧,果然国色天香。”
比起姗姗,丝丝初来乍到就更不善长官场应酬了,听到便腼腆的笑笑,姗姗接口。
“哪里,相国府的小姐才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哪里哪里,铁夫人客气。”
实在无话说时,幸好小五在闹,小孩子坐不住,一个劲的扭着要下来,扭不下来,便去扒丝丝。
“姨,抱,上外头玩,找雷叔。”
老太君看到了忙喊了个丫头进来。
“带小五爷去外头玩会。”随后又对姗姗笑说:“小孩子嘛,闹点才好,聪明,没事。”
丫头来领时,小五不依,非要拖着丝丝。丝丝正好也不想呆在屋里,便起身跟了出去,临行时,顺手拿了几块糕点。
并未走远,雷越就在廊下,大门开着,一眼就能望到,还能听到谈话声。
“怎么出来了?”
小五被抱起,也许从小被当玩具的关系,小五跟每个亲卫感情都很好。
“想你呗,吵着要雷叔。”丝丝说。
“真的?”
“雷叔,陪小五玩,射箭,打仗,躲猫猫……。”
小手扒着雷越的粗脸,一脸天真加希翼。丝丝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娇声哄他。
“雷叔有军令在身,不能玩,小五乖乖的,晚上回了家,雷叔再陪你玩,啊?现在,姨抱你,好不好。”
小家伙猛摇头,勾着雷越。“雷叔抱,现在不玩,晚上玩,玩躲猫猫,雷叔和姨躲在柜子里,小五来找。”
姗姗听着好笑,望着廊下的两大一小,突然感觉这画面极是和谐。再看雷越,脸红成猪头,一双眼睛时不时的偷瞄眼丝丝。
丝丝没想歪,便大方的很。
“好,今晚你雷叔当值,咱们玩一整夜,行不?”
小五拼命点头,这会倒也乖了,头靠在雷越宽宽的肩上,丝丝拿出那几块糕递给雷越。
“肚子饿吗?给。”
“多……谢,没,没关系。还……还好。”
“吃啊,都这么晚了,你都没吃东西,怎会不饿。这糕不甜,挺好吃的。”说着拿了块,自己先吃。小五也拿了块,塞雷越嘴里。
“雷叔吃。”
雷越吃了,吃得羞羞瑟瑟,跟他五大三粗的样子极不搭调。
屋里人多,很多人都在东看西看,寻好戏,总有那些眼里带刺的。
“哟,梅四小姐倒随和,跟侍卫感情这么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一家三口呢。”
“静安侯夫人慎言,梅四小姐可是太后娘娘的胞妹,冰清玉洁,礼待下人那是心善,怎么到夫人嘴里就这么不堪呢。”
“就是,再说那也不是下人,那是骁骑营的雷越将军,新帝登基,骁骑营的各位将军都御封上郎将,官居正三品。……静安侯也不过是从二品吧。”
“正三品武将而已……”静安侯夫人低语,很是尴尬。有人偏不放过她,纠正。
“什么武将而已,大将军也是武将,敢问静安侯有几个胆子看不起。”
“……”
静安侯夫人总算不敢说话了,幸好外头有人传话,宴席开始,请各位夫人移驾。屋里的人纷纷起身往外走。
经过长廊时,个个眼望廊下的两大一小,直性子的打趣。
“雷将军辛苦。”
也有人附合。
“不辛苦,有人疼着。”
丝丝这才醒悟,有些尴尬的望了雷越一眼,低着头,跟在姗姗的后头走。国相夫人带着女儿们就走在后头,小姑娘们窃窃私语。
“这个就是跟六妹妹娥皇女英的梅四小姐啊,我看粗俗得很,怎及我六妹妹。”
“就是,商贾之家的都这样。”
“哪配做王妃啊,我看跟这个侍卫倒挺配的。”
……
宴席设在中庭大院,一张张桌子,地方非常大,宾客满院,极是热闹。男宾和女眷并未完全分开。应该是按照官位排的,高官们不跟女眷在一起,坐于上首,地理位置好,光线也亮,正好一起聊聊。
官位稍低些,便与女眷坐一起。女眷们也是一家家分好的,桌上有块牌子,放着官位名称,大将军家的坐一起,尚书家的坐一起,反正也是一家子坐一起的,不会尴尬。
再说大将军虽然位高权重,但是并不坐上首,也坐在女眷堆里,所以官位低些,没被按排进上首的,更不会觉得面上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