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府为了长女的幸福,已经豁出去了,他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母子受苦受难,也不会让梦家几代人的荣辱毁于一旦。
太傅府的这番做法,也不仅是为了自己。
如今太子与贤王势如水火,背后明显看的出是有人在暗中操控。
只有废黜太子,拥立摄政王,才能打破幕后之人的阴谋,确保大夏的安稳。
梦江在朝堂上尚属初出茅庐,一番言论过后,心中不禁有些发虚。
若是早知今日,他必定会从小刻苦攻读,力求金榜题名,决不让阿姐和侄儿受到丝毫委屈。
过了许久,梦江才听到沈锦文缓缓问道:“你此番前来,可曾与霍家的人有过接触?”
要知道,要想稳固江山,除了兵马强壮,更重要的是财源广进。
一提到霍妄言,梦江便气不打一处来,只见他皱着眉,咬牙切齿地说道:“霍妄言这只老狐狸,就知道蹭吃蹭喝,占便宜。一说到正事,他就东拉西扯,一句实话都不肯说,我真怀疑他是不是心怀鬼胎。”
霍妄言不肯明确表态,显然是想继续坐山观虎斗。
“陛下都尚未提及废太子之事,梦公子便急着拥立摄政王,梦公子觉得自己是救世主?”
梦江闻言,顿时哑口无言,心中暗自嘀咕:“我这般坦诚相待,怎么到头来还是吃力不讨好?”
沈锦州在一旁看得直摇头,索性拉着梦江走出了营帐。
“他这皮糙肉厚的,嘴又贱,我替哥好好管教管教他。”
——
次日晨光熹微,用过早膳后,秋兰又跃上骏马,驰骋数圈,方勒马停歇。
此时,梦江溜达至她身旁,打趣道:“郡主不是也研习过射箭吗?怎的只顾着骑马,日后若与南越公主一较高下,岂不颜面扫地?”
沈锦州与沈锦文正忙于练兵,而梦江则无所事事,纯属闲得发慌。
秋兰懒得与他唇枪舌剑,心中微动,故作温婉地说:“梦公子言之有理,我的确应加强练习,可我不记得了,要领全然忘却,梦公子可否指点一二?”
秋兰眨巴着灵动的眼眸,一脸期待。
梦江直觉其中有诈,正要开口拒绝,又听到秋兰笑着说道:“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都学会了骑射,梦公子不会不如我吧?”
大夏的世家公子,哪怕再纨绔,也都精通诗书六艺。
梦江虽不擅长,却也略知皮毛。
现在他可不想在秋兰面前失了颜面,于是应承下来:“既然郡主有心求学,我自当倾囊相授。”
营中并无女子专用的小弓,现有的弓弩颇为沉重,秋兰连举起都有些吃力。
她持着弓摇摇晃晃,背脊也挺不直,小声的问向梦江求助:“梦公子,这样射吗?”
“这哪成啊,得举高一些,手用力拉开弓,往前射不是往地上戳。”
梦江边说边朝秋兰靠近,秋兰无辜地问:“要举多高才对呀?”
话音未落,秋兰的胳膊又低了几分,梦江未及多想,伸手欲托起她的胳膊。
指尖尚未触及秋兰的衣袖,一道身影已将他笼罩。
沈锦州策马而来,自高处冷冷俯视着梦江,目光如冰。
梦江:“……”
若我说我是无辜的,你信吗?
梦江被沈锦州拽去操练。他平日里养尊处优,这所谓的操练,对他来说无异于酷刑。
一直练到夕阳西下,梦江被直接抬回营帐,再无精力找秋兰的麻烦。
数日后的清晨,秋兰被呼啸的风声惊醒,掀开帘幕一看,只见外面黄沙漫天,视线受阻,地上已积了厚厚的尘土。
帐外仍有士兵坚守岗位,他们对这样的场景早已习以为常,温和地说:“外面风尘大,郡主请在帐中歇息,稍后我等会将饭菜送至帐中。”
他们身披沉重的铠甲,帽檐与肩头皆被黄沙所覆,乍一望去,犹如黄土雕琢的陶俑,栩栩如生。
秋兰放下帘幕,回到营帐之中,心中却难以平静,回想起方才那一幕,滋味复杂。
她在威武将军府中虽只是个粗使丫鬟,但衣食无忧,主子们更是养尊处优,生活精致无比。
而这些守护大夏的将士们,却远离家乡,终日与黄沙大漠为伍,除了操练,别无他趣。
大夏的繁华,只局限于那繁华的帝京,而非这片荒芜之地。
这场肆虐的风暴,足足持续了两天两夜,才渐渐平息。
风停之后,营中的将士们迅速行动起来,开始打扫战场。
秋兰本想去找沈锦文聊聊,可刚走到半路,便见一男一女在几名将士的引领下快步而来。
那男子头裹头巾,身着灰白短褂,外罩无袖,短褂上绣着秋兰从未见过的神秘图腾,颈间与腰间皆以动物的骨头为饰,显得野性十足。
而跟在他身后的女子,身材高大,丝毫不逊于男子,衣上的图案与男子相仿,只是未用动物骨头装饰,而是佩戴着闪闪发光的银饰。
女子五官深邃立体,浓眉大眼,尤其是那双眸子,并非常见的黑色,而是如海洋般深邃的湛蓝色。
有点像上世教科书上写的马雅人。
“他们就是南越人。”
秋兰心中暗自思量,身体已不由自主地往旁边挪了几步,为他们让出路来。
两人也注意到了秋兰的存在,只是略微打量了一眼,便继续前行,步入营帐之中。
秋兰正欲返回营帐,却见沈锦州大步流星地走来。
他步伐匆匆,神色凝重,显然是有大事发生。
秋兰本想避开,却被他径直拦在面前,沉声道:“南越使团在此次风暴中迷路被困,我必须带人去救援。你就待在营里,不要到处乱跑,知道吗?”
沈锦州时间紧迫,能在此刻遇到秋兰并说上几句,已属难得。
秋兰沉默不语,沈锦州却已摘下颈间的玉佛,不由分说地为她戴上:“这玉佛经过高僧开光,能保佑平安,务必戴着!”
秋兰尚未开口,沈锦州便已大步流星地走进了营帐,留给她一个不容拒绝的背影。
那玉佛通体洁白无瑕,因长期被沈锦州贴身佩戴,显得格外温润,仿佛蕴含了某种灵性。
秋兰轻轻抚摸着玉佛,正欲摘下,梦江却恰好赶来。
他一见秋兰颈间的玉佛,脸色骤变,忍不住质问道:“你怎敢擅取锦州的玉佛?可是他母亲一路跪行至灵山寺,为他求来的护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