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锦州冷冷地瞪了沈锦云一眼,用一记肘击把他推开。
但沈锦云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又黏了上来,一口一个“好弟弟”地叫着,哄得跟哄小孩似的。
等马车离开后,秋兰去看望了艳娘。
这次陈石子不在,艳娘拉着秋兰说了很多心里话:“你可别怨你陈叔,他其实是个好人。都是那些爱嚼舌根的人把他逼得没办法。他能把你我从那种地方救出来,这份恩情咱们得记一辈子。”
陈石子当初对艳娘那是一片真心,可惜这世道偏见太深,人人都笑话他为个风尘女子赎身,这份喜欢啊,就在那些闲言碎语中慢慢消磨殆尽了。
秋兰瞅见艳娘身上又添了新伤,心疼得紧,忍不住劝道:“艳娘,要不我把钱还给他,你别再跟他在一起了,好不好?”
艳娘轻轻叹了口气,抚摸着秋兰的头说:“傻孩子,你哪来的钱呢?再说,我欠他的,不仅仅是钱,还有这些年来的情分。你记得吗?那时候他为了见我,大冬天里站在雪地里,手里还拿着糖葫芦,一等就是一宿,生怕自己错过了见我的机会。”
说到这里,艳娘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少女般的羞涩。
秋兰听了,心里堵得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其实,当初说要为艳娘赎身的人多了去了,但艳娘选择了陈石子,还不是因为心里喜欢他。
艳娘虽然自己过得艰难,却总不忘劝秋兰:“你年纪也不小了,得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以后啊,别总往我这儿跑了,找个真心待你、脾气好的人家,好好过日子,知道吗?”
艳娘的眼神里满是期盼,她是希望秋兰能活得清清白白、幸幸福福的。
可秋兰心里清楚,自己早已不是清白之身了,这份期盼对她来说太过沉重。
秋兰心里绝望极了,但还是强忍着泪水答应了艳娘:“好,我知道了。”
陈石子一直没有回家,秋兰陪艳娘吃了顿饺子后,便匆匆回府了。她知道,每年的除夕宫宴都会持续到很晚。
雪一直下到快子时才停,秋兰忙活着让小厮们清理路上的积雪,又吩咐人准备好姜茶、醒酒汤和热水。
一切安排妥当后,她给大伙儿发了赏银,让他们去放松放松,自己则捧着暖炉、提着灯笼在院子里等着。
寒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尽管她已经多穿了一件厚袄子,但还是冷得直打颤。
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沈锦文终于背着醉醺醺的沈锦州回来了。
沈锦文被沈锦州吐了一身,脸色难看得很。
秋兰心里害怕极了,但还是鼓起勇气问:“大少爷,屋里已经备好了热水,您要不要先清理一下?”
这件新衣裳是特地给四少爷定制的,还没上身呢,大少爷您先临时穿穿看吧。
秋兰轻轻地把衣服挂在耳房屏风上,屏风后传来潺潺水声,原来是沈锦文正在沐浴。
尽管屏风遮挡得严实,啥也看不见,但秋兰的脸颊还是不由自主地泛红,心里小鹿乱撞。
好在沈锦文动作麻利,没多久就穿戴整齐走了出来。他的身形与沈锦州相仿,这衣服穿在他身上也挺合身,只是样式略显花哨,和他那清冷的气质不太搭调。
房间里静悄悄的,秋兰一时找不到话题,情急之下,竟对沈锦文竖起了大拇指,脱口而出:“真好看!”
这话一出,秋兰自己都觉得尴尬,不知是在夸衣服还是夸人。
她心里直嘀咕,恨不得找个缝儿钻进去。
没想到,沈锦文却从袖中取出一锭金元宝递给她。
秋兰愣住了,沈锦文还问:“怎么了?不是要奖赏吗?”
他误以为秋兰的夸奖是为了讨赏。
秋兰连忙跪下,解释道:“奴婢多谢大少爷赏赐!”
夜深了,沈锦文没有久留,很快便离去了。
秋兰则忙着照顾醉酒的沈锦州,喂他喝了醒酒汤,又打来热水帮他擦拭身体。
虽然一个人忙前忙后有些吃力,但好在沈锦州还算安分,夜里没有再闹腾。
秋兰不放心,就守在床边,一夜未眠。
天快亮时,秋兰困得不行,打了个盹儿。
迷迷糊糊中,她被一声急促的“不要!”惊醒。
只见沈锦州猛地坐起,语气中满是慌乱与痛苦,这在平时是很少见的。
“少爷,您做噩梦了吗?”
秋兰轻声问道,起身想去倒水,却被沈锦州一把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他抱得那么紧,仿佛害怕秋兰会突然消失一样,力道之大,让秋兰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但她没有挣扎,只是安静地让他抱着,等待他情绪平复。
过了好一会儿,沈锦州的心情似乎平复了许多,他松开怀抱,拉着秋兰重新躺下。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躺着,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清晨时分,秋兰轻声细语地对沈锦州说:“少爷,我得去临兰院给长辈们请安,还有好多事情等着处理呢。”
话音未落,沈锦州便用低沉而坚定的声音打断了她:“别说话!”
随后,他毫不留情地拉过被子,将秋兰紧紧圈在自己胸前。
被窝里暖洋洋的,还残留着昨夜酒香的余韵,秋兰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抵挡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窗外已是阳光明媚,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了。
秋兰猛地坐起身来,一脸惊慌。
而沈锦州却早已醒来,正悠闲地躺在床上,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秋兰心存侥幸地问道:“少爷,您是不是已经去主院请过安了?”
“没有,”
沈锦州毫不犹豫地回答,还调皮地把责任推到了秋兰身上,“都是你一直压着我的胳膊,害得我起不来。”
他此时已恢复了往日的桀骜不驯,眼中闪烁着玩味的光芒,似乎很享受看秋兰着急的样子。
“都是奴婢的错。”
秋兰连忙认错,但这次她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慌乱无措,而是迅速拿起干净的衣服,开始为沈锦州更衣。
两人一番忙碌后,终于准备妥当,一同前往临兰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