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曼宁被宋至吓唬了一顿之后,现在看到沈锦文就像是看到了阎王爷一样,她低着头,紧紧地捏着绢帕说:
“我也不知道,我父亲说师祖就是住在这里的。”
沈锦文皱了皱眉,虽然没有对姚曼宁凶,但他周身的气息明显冷了下来。
姚曼宁想了想,然后说:
“师祖是个药痴,经常进山去采药,有时会在山里待上好几天,他可能是带着徒弟去采药了吧。”
沈锦文盯着那间破烂的茅屋看了一会儿,然后让宋至带着两个人进山去找人,又吩咐其他人去砍树翻修屋子。
接着,他又派了两个人去陵州城里买粮油和被子回来。
安排完这些事情后,沈锦文扶着秋兰进屋休息,荷叶则立刻开始生火做饭。
“累不累?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锦文一边问着,一边很自然地抓起秋兰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护着。
这已经成了他这段时间的习惯。
秋兰的手总是冰凉的,他就用自己的体温去给她暖着。
秋兰想说自己没事,但还没开口就先打了个哈欠。
她其实感觉不到累,就是困得厉害,很想就这么一直睡下去。
看到秋兰这样,沈锦文立刻说:
“我让人把床收拾一下,你先睡会儿吧。”
但秋兰却摇了摇头,身子一歪就靠到了沈锦文的身上:
“时辰还早呢,现在睡了晚上就睡不着了。我想和夫君待在一起。”
沈锦文见状,也就没有再坚持。
然而过了一会儿,秋兰还是撑不住睡了过去,身体无意识地向前栽去。
沈锦文眼疾手快地把秋兰抱了起来,但就在起身的瞬间,秋兰的假发掉落了下来。
一直站在屋外的姚曼宁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惊呼出声。
沈锦文立刻偏过头来看向她,眼神森冷得如同冰锥一般,仿佛要钉穿姚曼宁的脑袋。
姚曼宁连忙捂住嘴巴,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但心底的震惊还是无法平复。
这才过了几天啊,郡主怎么就病成这样了?
而且,就算郡主变成了这样,沈大人对她的爱好像也一点儿都没有减少。
他对她的爱,到底有多深啊?
沈锦文带来的人手脚真利索,只用了两天时间,就把那间破旧的茅屋修得焕然一新。
巧的是,何琛也在两天后的傍晚,带着他的小徒弟采药回来了。
看到茅屋被修得这么好,何琛并没有高兴,反而发起火来:
“你们是什么人啊?谁让你们随便动我屋里的东西的?那些可都是我的宝贝,要是弄坏了,你们赔得起吗?”
“老先生,您别生气,屋里的东西都还在,一样没少。”
沈锦文赶紧解释道。
何琛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东西没丢也没被乱动,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这时,姚曼宁走上前,拿出谢父的信来表明身份。
等何琛看完信,沈锦文才上前行礼道:“晚辈沈锦文,拜见何老先生。”
“哦,我听说过你,你是沈天威的大儿子吧。”
何琛已经六十九岁了,又在朝廷中有地位,哪怕是威武将军,他也敢直呼其名。
沈锦文点点头,然后把秋兰推到何琛面前说:
“贸然打扰是晚辈的过错,但我妻子之前中了蛊毒,虽然后来有巫医帮她解了蛊,但体内的余毒一直没清干净。现在她的身体越来越差,老先生您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帮她解毒?”
沈锦文虽然尽量保持镇定,但何琛刚带着弟子从山里回来,连口水都没喝上,他就要求别人帮忙看诊,明显是很着急了。
不过何琛并没有急着帮秋兰看诊,而是盯着沈锦文问:
“大夏和南越一直势不两立,巫蛊之术并没有传入大夏,她是怎么中蛊的?”
“这事说来话长,能不能……”
沈锦文话还没说完,就被何琛打断了。
“我在山里待了好几天,都快脏死了。你先来帮我搓背,咱们一边洗一边慢慢说。”
何琛很自然地使唤起沈锦文来。
沈锦文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等那两人离开后,何琛收的那个小徒弟阮幺幺,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秋兰看,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我跟着师父学医已经好久了,能不能让我帮你瞧瞧?”
阮幺幺扎着两个羊角辫,整个人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但那双眼睛却又大又圆,像黑玉一样明亮好看。
秋兰觉得这小丫头特别可爱,便把手伸出去给她把脉,好奇地问道:“你是女孩子吧?”
“对呀,我是女孩子,你可以叫我阮幺幺。你可别小瞧女孩子,师父说我天赋异禀,是他这辈子见过的人里最厉害的那个,以后我肯定会成为绝世名医的!”
阮幺幺一说起自己的天赋,脸上满是自豪。
姚曼宁在一旁忍不住给她泼冷水:
“大夏可从未有过女子开医馆的先例,就算有师祖举荐,你日后也只能进太医院做个熬药打杂的医女,还想当绝世名医?做梦吧!”
这就是这个世道对女子的偏见。
女子不能抛头露面,理应依附男子而活,能嫁个家世地位高的夫君,再生个儿子,就已经是女子最大的幸运了。
争名夺利?那都是男子才能做的事。
“我才不要给人打杂呢!”
阮幺幺哼了一声,随后皱紧了眉头,看向秋兰时,小脸都快皱成包子了
“你体内的毒已经深.入骨髓,五感也开始失灵了,再过一段时间,五脏六腑便会被毒蚕食,你没剩多少时间了。”
秋兰很诧异,她本来没对阮幺幺抱什么期望,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能诊出自己中毒的症状。
秋兰心底忍不住升起一丝希望,问道:“小神医,那你有没有解毒的办法?”
阮幺幺收回手,苦恼地挠了挠头,说:
“世间万物皆是相生相克的,这毒肯定是有解法的,只是……”
“只是什么?”秋兰急切地问道。
“只是你所剩的寿元太短了,怕是等不到了……”阮幺幺叹了口气。
就在这茅屋后面不远的地方,有个天然的温泉池,正静静地流淌着温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