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兰想上去搭把手,结果被俩士兵给拦下了:“督尉大人不喜欢外人靠太近,姑娘没事就别往这儿凑了。”
这俩士兵,个子高,嗓门也大,秋兰被吓得一哆嗦,赶紧缩回自己屋里去了。
到了中午,沈锦州总算是回来了。
一瞅见主屋外头站着的士兵,他眉头就皱了起来。
进屋一看沈锦文,脸色更是沉得能滴出水来:“大哥,你咋来了?”
沈锦文已经卸了盔甲,正坐在桌前研究兵书呢,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我是来忙公务的,沈四少爷还是叫我沈督尉吧。”
沈锦州脸色稍微缓和了点,接着又问:“啥公务啊?”
“工部尚书那老小子涉嫌贪污,修这寺庙的工匠都是关键证人。但工程不能停,我得亲自带兵守着他们,等修完了再带回去审。”
沈锦文淡淡地说着,一点情面都不留。
沈锦文话音刚落,沈锦州就猛地冲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质问道:“你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其实不就是找个借口来盯着我吗?”
“放手!”
沈锦文稳如泰山,眼睛还盯着书页,但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锦州哪肯放,恶狠狠地瞪着沈锦文,就像一头被激怒的小狮子。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沈锦文冷冷地吩咐:“林景,把陛下的圣旨拿来给沈四少爷过目。”
这明摆着是用圣旨压沈锦州,可林景真把圣旨递过来了,沈锦州却赌气似的看都不看。
过了好一会儿,沈锦州终于松了手,环顾四周,怒气冲冲地问:“我的人,你都弄哪儿去了?”
秋兰一直在门外候着,一听沈锦州问起,连忙进屋应道:“少爷,奴婢在这儿呢。”
“收拾东西,给沈督尉腾地方。”
沈锦州第一次这么憋屈,说出“沈督尉”这三个字时,咬牙切齿的。
秋兰不敢擅自行动,偷偷瞄了沈锦文一眼。
沈锦文这时放下了书,淡淡地说:“陛下不仅命我捉拿涉案官员,还让我监督此次寺庙修缮,沈四少爷自然也在我的监督之下,明白了吗?”
“沈锦文,你别太过分了!”
沈锦州气急了,直接喊出了沈锦文的全名,这简直就是明晃晃的监视嘛!
“一个无官无职的世家子弟,竟敢藐视圣旨,还直呼从五品官员的名讳,来人,给我拿下!”
沈锦文一声令下,那两名士兵迅速上前,几下就把沈锦州给绑了个结实。
“沈锦文,你……”
沈锦州愤怒地吼着,却被林景用东西堵住了嘴,只能瞪大眼睛,气得满脸通红。
秋兰在一旁看得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不该在这儿看热闹,正想找借口溜走,沈锦文却叫住了她:“过来。”
秋兰一听,赶紧小跑过去,只见沈锦文手里拿着个粉嘟嘟的锦囊,轻轻放在他刚刚翻阅的东西上——原来那是一本账簿,然后他一并推到了自己面前。
“这是锦绣托我带给你的,回信的话,你可以交给林景让他带回去。”
沈锦文的手,因为常年习武,布满了茧子,指骨甚至有些变形,跟他那世家公子的身份还真是不搭,特别是握着这粉色的锦囊,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他很快把手收了回去,秋兰这才回过神来,仔细一看,原来他刚才看的不是书,而是账簿。
“谢谢大少爷。”秋兰轻声说。
刚碰到锦囊,沈锦文突然又开口了:“你会看账簿吗?”
这话问得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在沈锦文那强大的气场下,秋兰哪敢撒谎,她轻轻蜷了蜷手指,老实回答:“回沈督尉,四少爷刚教奴婢用算盘,但奴婢还看不懂账簿呢。”
沈锦文又问了:“他还教了你些什么?”
“……四少爷还教奴婢识字、练字。”
秋兰回答完,心里紧张得跟擂鼓似的,生怕沈锦文会不高兴。毕竟,沈锦州教她这些,虽然不犯法,但传出去也不好听。
没想到,沈锦文却突然说:“我可以教你。”
“啊?”
秋兰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明白沈锦文这是什么意思。
他怎么会在沈锦州面前,说要教她这些?
沈锦州更是气得要命,他亲大哥不仅绑了他,还当面挖他的墙角!要不是嘴巴被堵着,他早就破口大骂了。
秋兰回过神来,看沈锦文一脸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鼓起勇气问:“不知沈督尉想让奴婢做些什么?”
自从知道她是沈锦州的人后,沈锦文就对她冷淡了许多,现在突然这么说,肯定是有特别的用意。
秋兰的敏锐和冷静让沈锦文有些意外,他顿了一下,说:“我要知道你家少爷来寺庙后的所有行踪。”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尴尬到了极点。
当着沈锦州的面提这样的要求,不就是在逼秋兰背叛他吗?
秋兰愣住了,心里五味杂陈。
这时,沈锦文的话像一颗重磅炸弹,让她措手不及:“只要你把知道的写下来,我不仅帮你脱离奴籍,还你自由之身。”
“脱籍”这两个字,突然之间像雷鸣般在她耳边炸响,震得她心头一颤。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世界里,奴才也分三教九流,而她,一个出身不明、签着死契的丫鬟,无疑是最低等的那一个,任人欺凌。
她从没敢奢望过“脱籍”这样的好事,对她来说,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如今,沈锦文却轻描淡写地提了出来,让她既震惊又心动。
但理智很快占了上风,她明白,背叛沈锦州的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艳娘还在陈石子手里,那是个贪得无厌的主儿,一旦自己没了利用价值,艳娘的下场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秋兰跪了下来,声音微微颤抖:“沈督尉,四少爷到寺里后一直忙于监工,并无他事。他对奴婢很好,奴婢并不在乎是否脱籍。”
她低着头,不敢直视沈锦文的眼睛,心里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既害怕又紧张。
她知道自己的谎言很拙劣,但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然而,沈锦文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又抛出了一个更诱人的条件:“你若担心报复,脱籍之后,我可安排你和家人远走高飞,到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并赠予你一笔丰厚的钱财,确保你们后半生衣食无忧。”
这个提议对秋兰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她梦寐以求的自由和安稳生活,竟然就这样摆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