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秋兰低下头，声音略带哽咽：“谢谢大少爷的开导，我明白了。”
说完，她继续给伤员包扎伤口。
夜幕降临，南越的敌军又一次被打败撤退。
沈锦州带着夜北下了城楼，直接来找沈锦文。
林景则把其他将领召集起来，一起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虽然沈锦州从丰州带来的四万兵马不如沈锦文原来的部队那么精锐，但也能起到一些作用。而且，他们现在粮草充足，可以和城外的敌军再周旋一两个月，局势一下子好转了许多。
不过，要从敌营中救出罗之行，还是困难重重。
众人商量了半天也没个结果。
见大家都很疲惫，沈锦州便让他们先去休息。
等人都走.光了，沈锦文看着沈锦州的胳膊，关切地问：“怎么没包扎伤口？”
沈锦州的胸口还受着伤，刚才在城楼上跟敌人厮杀时，一不小心就被划了一刀。
他低头看了一眼伤口，满不在乎地说：“刚才太忙了，没顾得上处理，等会儿找个大夫包扎一下就好。”
沈锦文瞥了夜北一眼，夜北吓得赶紧低下头，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沈锦州半开玩笑地转移了话题：“大哥，你伤得这么重，就别再操心这些事情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你好好养伤就行。等我活捉了罗之行，说不定这常山郡郡守的位子就归我了呢。”
沈锦州说完笑了起来，但沈锦文却没有笑。他严肃地看着沈锦州，问道：“锦州，你知道爹之前为什么不让你从军吗？”
听到这话，夜北好奇地抬起头，沈锦州也收起了笑容。
沈锦文继续说道：“你八岁那年入宫，不小心掉进了御花园的池子里，差点淹死。陛下说是宫人看护不力，说你是自己掉下去的，只处置了几个宫人就完事了。爹对陛下的处置没有多说什么，但从那以后，他就不再教你武功了。”
沈锦州的脸色沉了下来，夜北不敢置信地说：“少爷落水难道不是意外？”
沈锦文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爹年轻时立下了赫赫战功，早就官居一品，无可再封了。我和你二哥也很早就到军中历练，掌握了兵权。可以说，百年内都无人能撼动威武将军府的地位。但是，作为臣子来说，功高盖主不是好事。”
沈锦州就是威武将军府的软肋。
所以，就算沈锦州这次活捉了罗之行回京，龙辰帝也不会让他取代沈锦文做常山郡郡守。
听出了沈锦文的言下之意，沈锦州咬了咬牙，问道：“大哥想说什么？”
“我和爹的想法一样，希望锦州你能活得简单自由一些。沈家儿郎为大夏牺牲的已经够多了，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说到这里，沈锦文顿了顿，似乎有些不舍，但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说，“之前你问我的问题，我现在有了不一样的答案。没有人比我肩上的责任更重要，包括我自己。”
其实沈锦文原本也没打算和沈锦州争抢秋兰，特别是这些天在城楼上与敌人对峙时，他更是彻底打消了心底那些隐秘的念头。
身为沈家的长子，他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不自由。
他虽没想过挣脱身上的枷锁，但却真心希望他所爱的人能够自由自在地生活。
希望她能带着他从未拥有过的那份自在，随心所欲地过好每一天。
和沈锦文谈完后，沈锦州径直回到了城楼上，自顾自地拿起金疮药往胳膊上抹。
夜北见状，刚想去找秋兰来帮忙，就被沈锦州叫住了：“你要去哪儿？”
“属下去找人来帮主子包扎伤口。”夜北回答。
沈锦州瞥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凉意：“你没长手吗？”
沈锦州的语气显然不太好，明显是不想让夜北去找秋兰。
夜北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返回来帮沈锦州包扎伤口，低声劝道：“主子的伤还没痊愈，现在又这样，身体会吃不消的。”
“我心里有数，不用你多嘴。你要是敢在我大哥面前乱嚼舌根，我就割了你的舌头！”沈锦州警告道。
“属下不敢。”
夜北低下头，感觉晚上的气温降了不少，又说道，“这里温差大，属下去给主子拿件衣服吧。”
“不用。”
沈锦州直接拒绝，还忍不住踢了夜北一脚，“少说多做，别像个女人一样啰啰嗦嗦的。”
说完，沈锦州突然想到了什么，改口道：“算了，你拿件衣服给郡主送去。”
“是。”夜北应声道。
沈锦州又补充道：“你别出面，让军医拿给她就好。”
秋兰压根儿没想到沈锦州会那样想，心里头想解释，可又不知该咋说，最后干脆啥也没说。
这时候，外面又响起了雷声，沈锦州也没多待，披上蓑衣就一头扎进了雨里。
没多久，青渠找了过来，一脸担忧地问：“姐，那位公子看起来脾气不太好啊，我刚才不小心冒犯了他，他不会生气吧？”
“你又不是故意的，他不会为这点小事生气的。”
秋兰温柔地安慰着，青渠这才松了口气，接着又好奇地问：“姐，你和那位公子关系挺好的呀？我看他挺关心你的。”
秋兰愣了一下，自己和沈锦州的关系，她现在也说不清楚，就模棱两可地说：“也没多好，就是以前有过一些交集。”
秋兰不想多聊，青渠却若有所思。
外面淋雨的人不少，军医特地熬了一大锅姜汤。
青渠提了一桶上城楼，第一碗就先递给了沈锦州。
沈锦州接过就喝，喝完把碗递回给青渠。青渠接了碗没急着走，小声说：“之前冒犯公子了，真是不好意思，还请公子别见怪。”
沈锦州这才瞅了青渠一眼，可对她完全没印象。
青渠又说：“我叫青渠，这些日子都和秋兰姐一起帮忙救治伤员。今天秋兰姐来了月事，所以脸色不太好，公子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秋兰姐的。”
秋兰分完姜汤，又给几个将士换了药，这才得空歇下来。
她本来腰就不好，这一来大姨妈更是疼得不行。
秋兰躲在角落里轻轻揉着腰，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