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注视下，沈锦文骑着战马，飞快地冲出城门。
那些原本在大口啃肉的南越敌军见状立刻迎战，远处的敌军发现后也飞快地朝这边赶来。
沈锦文并不和他们纠缠，砍翻了两名敌军后，一把抢过那只烤全羊扔到马背上，又借他们的火堆点了火把，调转马头就往城里冲。
那几个南越敌军哪会让他这么轻易就把烤全羊抢走，杀气腾腾地追了上来。
林景一直和弓箭手盯着下面，等他们进入射程，立刻下令：“放箭！”
紧追不舍的两人中箭惨叫，沈锦文又杀了个回马枪，挑翻了四五人，随后头也不回地回到城里。
沈锦文让士兵们把那只烤全羊分给大家享用，这下子，所有人都兴奋得不得了。
林景也啃了一块，嘴里嘀咕着：“他们的厨子手艺真不行，这肉烤得又老又柴，我还以为有多好吃呢。等仗打完了，我给你们露一手，让你们尝尝什么是真正的烤羊肉。”
大伙儿都乐呵呵地应和着。
可沈锦文既没吃羊肉也没笑，一个人上了城楼。
今晚的兴奋劲儿只是一时的，南越的敌军已经知道城里快没粮草了，也没有援军，这座城迟早得破。
城外的敌军已经撤了回去，月光冷冷清清地照着这片地界。
不管人间烟火怎么闹腾，月亮它还是老样子，不变不挪。
沈锦文看了一会儿月亮，就在角落坐下了，撕了块布条把手腕缠上。
刚才在城外拼杀的时候，他虎口都震裂了。
低头打了个结，沈锦文看到自己手腕上还有个牙印，那是秋兰咬的。
过了这么久，都快看不见了。
沈锦文眼神闪了闪，心里又想起了秋兰。
也不知道她现在身子骨咋样了，每天能吃多少东西。
锦州这孩子现在懂事多了，应该能照顾好她吧。
想着想着，临行前夜秋兰突然跑到他帐里说话的情形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喉结动了动，沈锦文把布条打了个死结。
还好当时秋兰说完就晕过去了，他没来得及说出那些可能会后悔一辈子的话。
过了两天，南越的敌军又发起了猛攻，这次攻势特别猛，没多久就攻到了城楼上。
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沈锦文啥都听不见了，只剩身体本能地在拼杀。
他不能倒下。
他要是一倒下，其他人就没指望了。
可爬上城楼的人越来越多，他也是人，他也会累。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锦文腰侧挨了一刀，但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继续挥刀，可速度明显慢了。
旁边的人看到机会来了，越发凶狠地围了上来，恨不得把他剁成肉酱。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猛地冲了出来。
沈锦州挺身而出，挡在前面，声音沉稳地指挥道：“夜北，赶紧扶我大哥下去治伤！”
沈锦文被众人搀扶着走下楼梯，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秋兰。
她穿着一身粗布短打，打扮得像个男子，正在军医旁边协助抢救伤员。
察觉到沈锦文的注视，秋兰转过头来，一眼看到他受了伤，脸色瞬间变了，但很快又镇定下来，继续专注地帮身边的伤员包扎伤口。
沈锦文被安置在伤员休息的屋子里，夜北半跪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一粒珍贵的还魂丹，想要喂给他吃。
沈锦文摇了摇头，拒绝了：“这点小伤还不至于致命，用不着这个。”
见沈锦文不肯吃，夜北也没办法强求，只好把带来的金疮药全部倒在他的伤口上。
沈锦文疼得微微皱眉，问道：“锦州带了多少人马来？”
“人数不多，只有四万，还是我们揍了丰州州府和校尉一顿才给派的兵，不过粮草带了不少，都是霍家商号之前准备好的。”
原来丰州州府和校尉都是贪生怕死之辈，朝中又是乱成一团，他们怕来支援会惹上麻烦，就一直缩在丰州不敢动弹。
夜北说起这些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恼怒，恨不得立刻砍了那两人的脑袋。
城楼上的战斗还在继续，夜北见沈锦文的血止住了，便又急忙回到上面去帮沈锦州的忙。
过了一会儿，秋兰和军医一起来看望沈锦文。
他腰上中的那一刀非常深，都能看到里面的肠子了。
军医小心翼翼地帮他清理了伤口，上了药，包扎的工作就交给了秋兰。
秋兰一到这里就忙着和军医一起救人，手上沾了不少血污。
尽管看到沈锦文的伤势很严重，但她依然保持着镇定。
沈锦文一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问道：“这里很危险，郡主怎么还是来了？”
“我是来赎罪的。”
秋兰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往沈锦文的腰上缠纱布。
沈锦文动弹不得，秋兰只能靠得近一些才能把纱布绕过他的腰。
沈锦文已经知道罗之行和她是兄妹关系，他垂下眼眸，看着秋兰的发窝，说道：“这并不是郡主的错。”
“大少爷愿意相信我是无辜的，我很感激。但其他人不会这样想，我只能尽自己所能多做些事情，日后到了皇上面前，或许还能将功抵过。”
这场大乱中已经有很多人失去了生命，就算秋兰并不知情，但她身上毕竟流着瑞王的血，这在很多人看来也是一种罪过。
沈锦文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转而关心起秋兰来：“你体内的蛊毒都清除干净了吗？”
“快了。”秋兰轻声回答，头一直低着，不敢看沈锦文。
沈锦文察觉到她情绪低落，想了想，安慰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不能全怪某一个人。瑞王的才能确实在陛下之上，当年他突然病倒，朝中也有人怀疑过，但大家为了不让他和陛下起争执，都选择沉默，这个祸根是大家一起埋下的。”
城中战士伤亡惨重，沈锦文自己也受了重伤，但他并没有责怪秋兰，反而耐心地开导她。
“别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以后，不管你是郡主还是别的什么身份，都要随心所欲地活着。”
“自由”二字触动了秋兰的心弦，她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向沈锦文，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
沈锦文似乎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