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城出来的时候,又碰到了沈锦文。
他身材挺拔,就站在马车旁边,显然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虽然知道沈锦文没看到她刚才和梁清语当众吵架,但叶倾城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走过去小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沈锦文很自然地说:“我下午没事,正好送你回家。”
“叶倾城,你还是让我送你回去吧,别客气了。”
沈锦文提出要求,但叶倾城直接拒绝了他,
“我真的可以自己回去,你忙你的吧。我可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之前的误会都已经解决了,而且我也收了你的礼物,不会因为小事就跟你闹别扭的。你尽管放心去忙你的吧。”
叶倾城心里明白,要摆脱楚家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而她自己也得努力考取功名。
她可不想耽误楚天赐的时间,让他为了陪自己而浪费光阴。
她希望的是,能与他并肩前行。
叶倾城的眼神异常坚定,这让楚天赐心里痒痒的,甚至有种想伸手揉揉她脑袋的冲动。
无论身份如何变化,他对她的心动始终如一。
沈锦文清了清嗓子,声音略带沙哑地说:“我真的很想送你回去。”
其实他还想说,几天不见,他真的很想她。
虽然这话他没说出口,但叶倾城已经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这个意思,脸颊瞬间泛起了红晕。
叶倾城实在舍不得再拒绝他,只好娇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上了马车。
她的心跳得飞快,久久不能平息。
沈锦文果然是个守信用的人,后来还特意托阮幺幺给叶倾城送来一封信。
阮幺幺在递信之前,还特意向叶倾城解释了一番:
“叶小姐,我头上的这支发簪是之前一位病人的兄长送的。我和他有点交情,所以称他为故人。
我救楚公子,完全是出于楚夫人的爱子之心。我立志行医救人,对情爱之事并不感兴趣。日后若再遇到类似的事情,叶小姐你也不必多想。”
“是我没问清楚,真是抱歉。”
叶倾城有些尴尬地道歉,同时又对阮幺幺的话感到震惊,
“阮幺幺姑娘的意思是,为了治病救人,你打算一辈子都不成婚吗?”
“情爱只会扰乱人的心智,成婚生子更会束缚我的自由。”
阮幺幺认真地说,
“如果有男子也懂得医术,愿意不要孩子,抛弃家人,和我一起云游四方、寻药救人,那我倒也不介意成婚。”
叶倾城自认为是个有主见的人,但听完阮幺幺的话后,才发现自己其实挺传统的。
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而阮幺幺则笑道:
“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也许我真的能遇到一个这样的人呢。”
阮幺幺说话的时候带着一丝轻快,说完之后还不自觉地摸了摸头顶的发簪。
送给她发簪的那个人其实挺不错的,但她不能因为他就放弃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追求的事业。
叶倾城虽然感到震惊,但她的接受能力很强,很快就接受了阮幺幺的说法。
她按捺着内心的激动,向阮幺幺发出了邀请:
“最近朝廷想在衡州试点开设女子学堂,让女子也能读书学习本领,自食其力。阮幺幺姑娘,你能不能去学堂教大家医术呢?”
在大夏,历来都是男子行医。
但由于男女有别,很多女性身体不适时都羞于看大夫,只能忍受病痛的折磨。
如果多一些像阮幺幺这样的女大夫,情况就会简单很多。
阮幺幺听到女子学堂的事情,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淡淡地说:
“学医这种事情很考验天赋的,而且就算我愿意教,也不一定有人愿意学。”
阮幺幺虽然师从医仙何琛,但这些年在外行走却遇到了很多困难,遭受了不少白眼。
尽管她现在凭借实力有了一些名声,但还是常常会被人诋毁。
世人对女子有很多偏见,认为女子就应该待在家里相夫教子,依靠男人生活。
推广女学说起来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却是困难重重。
叶倾城明白阮幺幺的顾虑,她温柔地说:
“事在人为嘛,等学院招到想学医的女学生后,我再来找你。”
“好。”
阮幺幺简短地回答道。
阮幺幺离开后,叶倾城才打开沈锦文的信看了起来。
这个少年平时话不多,但信却写得洋洋洒洒,足有好几页。
唐家派到衡州的是他的六叔公和两位舅舅,他们三人已经知道了唐氏和楚天赐这些年在楚家受的委屈,非常支持唐氏和离。
只是唐氏当年嫁过来时带了很多嫁妆,需要一些时间才能让楚铭全部归还。
唐家俩舅舅特别想让楚天赐和唐氏回到江州发展,不过沈锦文觉得学业更重要,就拒绝了,他铁了心要留在衡州,不打算去别的地方。
沈锦文看上了一个有两进的小院子,打算等楚铭把唐氏的嫁妆还回来后,就把这院子买下来。
西院给唐氏住,他自己则打算住东院。
东院的院子挺大,里面还长着一棵高大的梧桐树,是原来的主人种的。
沈锦文打算在树上挂个秋千,再搭个铺萄.架。
最后一封信上没写字,是沈锦文让画师画的院子图。
画里的梧桐树特别高,把屋顶都给遮住了,秋千上坐着个年轻姑娘。
姑娘穿着绿色的春裙,荡秋千荡得老高,头发和裙子都夜北飘着。
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能感觉到她特别开心。
画里的姑娘就是叶倾城,她一看就认出来了,脸上有点发烫,但心里更多的是激动和甜蜜。
她给沈锦文回了信,还小心翼翼地把信收好了。
又过了段时间,宋明修的诗社终于建成了。
宋明修挑了个好日子开社,叶倾城刚出门,就碰见了沈锦文。
他穿了一身深青色的锦衣,上面绣着银色的卷云纹,在太阳底下闪着光,看着特别贵气,但他还是那副沉稳的样子。
他还是骑着马来的,显然是专门来接叶倾城的。
叶倾城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走过去问:“你什么时候来的?等了很久吗?”
“没多久,刚来。”
沈锦文说着递过来一个油纸包,
“西城良品小铺的包子,趁热吃正好。”
油纸包还热乎乎的,包子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叶倾城闻了闻,抬头问:
“你吃了吗?”
沈锦文其实吃过了,但看到叶倾城笑得那么开心,心里一动,温柔地说:“还没呢。”
“你都给我带了,自己咋不吃呀。”
叶倾城皱了皱眉,略带责备地说了几句,随后打开油纸包,捏起一个包子递给沈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