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兰一愣,柳言已经探出脑袋,兴奋地冲她招手:“郡主,你也在这儿啊!”
昨天在柳家聊得挺开心的,再次见到秋兰,柳言显得格外热情。
秋兰从愣神中回过神来,微笑着回应:“阿言,真巧啊。”
柳言上前亲热.地挽住秋兰的手:
“我哥哥今天休假,好不容易有空带我出来玩,可他刚才临时有事走了。听说这家馄饨店很好吃,沈大哥就带我过来了。”
柳言是个十足的美食爱好者,见秋兰也在这儿,更加确信自己没来错地方。
而秋兰则低着头,不敢看沈锦文一眼。
这家店开了很多年了,她来吃很正常,柳言来吃也没什么奇怪的。
就算没有柳言,也总会有其他人陪着沈锦文,一起享受这世界的美好。
“这家的馄饨确实挺好吃的,我已经吃完了,还有事得先走一步,改天再陪你吧。”秋兰说。
柳言注意到荷叶背着个大包袱,关切地问:“这个看起来很重,要不要我帮你啊?”
“不用啦,我们的马车就停在外面,可以自己回去的。”
秋兰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拉着荷叶就走。
柳言没察觉到异样,转头问沈锦文:“沈大哥,这家店的馄饨哪种口味最好吃啊?”
沈锦文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盯着柳言问:“谁告诉你这里的馄饨好吃的?”
和柳言接触过几次,她已经隐隐约约能感觉到,沈锦文的冷淡是分不同等级的,而现在,他眼中的冷意已经达到了顶峰。
柳言实话实说,不敢有半点隐瞒:
“是锦绣姐姐跟我说的,她说你每次回京城都会来这儿吃馄饨,连你都这么爱吃,那味道肯定错不了。”
柳言怕给沈锦绣惹来麻烦,又赶紧补充:
“是我缠着锦绣姐姐问京城里有什么好吃的,沈大哥,你要怪就怪我吧。”
说完,柳言紧闭双眼,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沈锦文会生气。
结果,却听到沈锦文吩咐店小二点了一碗三鲜馄饨和一碗鲜肉馄饨。
“这两种口味都不错,你在这儿慢慢吃,我去外面等你。”
沈锦文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柳言本想让沈锦文一起坐下来吃,可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已经走远了。
街道上人来人往,沈锦文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与这喧嚣的尘世格格不入,显得格外孤寂。
柳言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悲伤。
但很快,随着馄饨上桌,那点悲伤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疑问:沈大哥是怎么知道我一个人能吃得下两碗馄饨的?
——
秋兰回到家后,把书和笔墨纸砚都分给了郑扬他们。
这几人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郑扬更是忍不住问:“主子,你这是要教我们认字吗?”
在大夏国,向来都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但做奴才的,根本没有资格去学堂念书,只能一辈子做奴才,甚至世代都为奴。
秋兰点了点头,认真地说:
“皇后娘娘恩准我出宫自立女户。我打算日后开铺子做买卖,你们不仅是我的护院,还要帮我打理生意上的事情。所以,读书认字是最基本的。”
几人面面相觑,心里都没底。
他们都是出身卑微的奴才,哪里会读书写字?更别提做买卖了。
郑扬是这些人中最老成的,但此刻也有些胆怯。
秋兰见状,柔声安慰道:
“读书和做买卖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事情。只要你们认真学,我也不会对你们太过苛责的。”
听秋兰这么一说,几人都松了口气,开始跟着她学写自己的名字。
夜里,绵绵秋雨带来了阵阵寒意,秋兰觉得有些冷,后腰的旧伤也开始隐隐作痛。更糟糕的是,葵水来了,小腹像是被刀绞一般疼痛难忍。
荷叶忙前忙后,灌了好几个汤婆子给秋兰暖身子,还特地请了大夫来看,但喝了药之后,疼痛却并没有减轻多少。
看着秋兰疼得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如纸,仿佛随时都会昏过去,荷叶心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跪在床边,焦急地问道:
“郡主,您以前来葵水的时候都是怎么应对的呀?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减轻这种痛苦呢?”
荷叶知道,很多女子都有痛经的困扰,但她从未见过有人像秋兰这样痛得如此厉害。
然而,她身份卑微,连进宫请御医的资格都没有,此刻也不知道该去找谁帮忙。
秋兰强忍着疼痛,低声安慰荷叶:“没事的,你再帮我拿床被子来吧,我忍一忍就过去了。”
这样的痛苦,她已经独自承受过很多次了,不知何时竟已成了习惯。
只要疼不死,她就会坚强地活下去。
荷叶又抱来一床被子,秋兰蜷缩在被窝里,抱着枕头,疼得直打滚。
她拆下了银丝绣的文竹手帕,把那方藏着沈锦文气息的帕子悄悄地塞进了枕头里。
虽然帕子上早已没有了他的气息,但每当想起柳言跟着沈锦文走进店里的画面,秋兰还是忍不住低声呜咽起来。
真的好疼啊……
就在这时,祁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孩子,你醒了?还疼吗?”
秋兰睁开眼睛,看到了满脸关切的祁氏。
她端着一碗暖宫汤,温柔地喂到秋兰嘴边:
“这是一位老大夫专治女子.宫育问题的方子,你以后天天喝,调理多些日子,身体肯定会好的。”
祁氏的语气温柔得让人心醉。
秋兰乖乖地喝了汤,疑惑地问道:“祁姨,您怎么来了?”
祁氏轻轻地避开秋兰的眼睛,帮她擦了擦嘴,淡淡地说道:
“我来看看你,正好碰到人生病了。你看你都疼成这样了,也不派人来找我呢?我和你娘如此交情,还不能管你吗?”
荷叶并没有去霍家寻求帮助,是祁氏自己主动过来的。
秋兰心里很快就明白了祁氏的来意,她轻声问道:“祁姨,您是来和我说解除婚约的事情吗?”
祁氏闻言一顿,虽然心里有些不忍,但她并没有对秋兰隐瞒,叹了口气说:
“霍家虽然家大业大,但终究只是商贾之家,还是得依附于皇家。现在陛下年岁已高,在这个时候更换储君,不仅陛下自己,就连朝中大臣们也不会安心。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