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石子很快就扛不住了,开始哀声求饶:“虎哥,我错了,上个月借的钱我一定想办法还上,你再宽限我三天行不行?”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他,打人的人似乎觉得拳头还不够解气,又开始用脚踹。
陈石子痛得像猪一样嚎叫,也顾不上什么颜面了,急忙喊道:“各位好汉,你好歹说句话呀,就算死也让我死个明白行不行?”
就在这时,狗娃和二娃刚想开口说话,却被人捂住了嘴带走了。
在距离这条暗巷两条街的另一个巷子里,一辆马车静静地隐匿在夜色中。
秋兰坐在马车里,低声问马夫:“过去多长时间了?他们是不是该回来了?”
话音刚落,马车帘子就被掀开了,清冷的月光映照着男人冷峻的脸庞,猝不及防地闯入了秋兰的视线。
在他身后,一名随从拎着像两只鹌鹑一样低垂着脑袋的狗娃和二娃。
大少爷怎么会在这里?
秋兰心头猛地一紧,脸上也跟着发起热来。
她这可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怎么这么巧就被当场抓住了呢?
“动乱刚过,京城的守卫比之前严密了很多。宵禁后无故在外走动的,不问缘由一律射杀。巡守的士兵马上就要过来了,我让人带你们回去。”
男人开口说道。
沈锦文的态度非常认真,却连问都没问一声原因,就打算送他们回去。
沈锦文说完就放下了车帘准备离开,秋兰连忙撩起还没完全落下的车帘,探出头来解释:“那个人叫陈石子,这几天一直撺掇人到我府外捣乱,我派人跟踪了他好几天,也摸清了巡守的时间,我不是冲动行事的。”
套麻袋打人这事儿已经板上钉钉了,秋兰只能承认自己手段不太光彩,但不能承认自己做事没脑子。
秋兰说得有点急,沈锦文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抱歉,我刚刚不是在凶你。”
他以为自己把她给吓到了。
秋兰也愣了一下,刚想再说点什么,沈锦文已经转身离开了。
他刚走出巷子,巡守的士兵就到了。
“什么人在那儿!?”
士兵高声问道,秋兰甚至听到了拔刀的声音。
“是我。”沈锦文回应道。
“沈大人,你怎么在这儿?”士兵惊讶地问。
“今天是太傅的生日,晚宴时我多喝了几杯,出来就这个时辰了,我感觉酒劲还没过,能不能麻烦你们派人送我回去?”沈锦文说道。
沈锦文平乱有功,是大夏的功臣,这些士兵对他非常崇拜,自然是乐意送他回去的。
等这对士兵走过去后,沈锦文的随从立刻送秋兰他们回去。
秋兰让马夫和狗娃他们先进屋,自己最后才下车。
准备进屋时,那随从突然开口了。
“那个赌鬼是受罗夫人指使的。之前郡主在罗夫人的提议下说要捐出瑞王家产,好多世家夫人都因此和罗家产生了嫌隙,罗夫人因此记恨上了郡主。如今郡主自立门户,她就想暗中报复。不过郡主只需防备罗夫人就行了,不必担心其他。”
秋兰愣了一下,问道:“这些话是大人让你说的?”
“大少爷其实不希望郡主知道这些,是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才想告诉郡主的。”
随从坦然地说,“我是府里的家生子,从小就跟在大少爷身边伺候。外人都说大少爷沉稳可靠,却不知道老爷对大少爷的管教有多严苛。大少爷很少对什么事上心,这么多年郡主是大少爷唯一放在心上的人。”
沈锦文虽然外表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对他院子里的人却是极好的,因此这些人也都对他忠心耿耿。
“大少爷从来没有因为那些世俗礼教而看轻郡主,也从未将兄弟情谊和肩上的责任大义看得比郡主更重。只是这次大乱,大少爷在常山郡险些战死,他害怕自己会先于郡主离世,到那时,没有了他的庇护,郡主却要承受因他而带来的所有流言蜚语,这对郡主来说实在太残忍了。”
沈锦文当然有信心在活着的时候保护秋兰,不让她受半点委屈,但若是他死了,秋兰又该如何面对未来的生活呢?
他不能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就把秋兰拉入那样可怕的深渊之中。
最后,随从说:“虽然外面有很多关于郡主的流言蜚语,但我相信,郡主是这世间难得的好姑娘。大少爷会用自己的方式保护郡主,希望郡主以后能带着大少爷的爱,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这样,大少爷应该也能得到一些安慰。”
世间的爱有很多种形式,有的爱是占有和长相厮守,有的爱是相爱相杀、至死不再相见,而有的爱却是深藏心底、不轻易说出口,只愿所爱之人能够自由坦荡地生活。
听到随从的话,秋兰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她弯起眼眸,温柔地笑了笑,轻声说道:“我明白了,谢谢你。”
随从回到院时,沈锦文刚好喝完醒酒汤,正拿着前些天买的那支葫芦样式的簪子细细把玩。
他其实不能喝酒,在太傅府时更是一滴酒都没沾。
为了引开巡守的士兵,他故意往身上洒了些酒。
现在喝醒酒汤,只是怕下人们不小心说漏嘴,惹来麻烦。
他神智十分清醒,但看着那支簪子的眼神却有些迷.离。
随从走上前说道:“大少爷,郡主已经安全到家了。属下一路都很小心,没有被人发现。”
“那个赌鬼呢?”沈锦文问道。
“麻袋一解开,那赌鬼就骂骂咧咧地冲出巷子,要找打他的人,结果被巡守的士兵当场射杀了。他到处借债,早就没了亲人朋友。等巡夜司的人查完,他的尸体应该会被扔到乱葬岗去。”
“他最近不是刚得了一笔钱吗?怎么会没有朋友呢?”沈锦文有些疑惑。
沈锦文轻轻一问,随从立刻心领神会,答道:“我这就安排人,把巡夜司的注意力往罗家那边引。”
秋兰一回主院,就看见狗娃和二娃跪在院子里。
“你俩这是在干啥呢,跪在这儿?”秋兰不解地问。
“郡主交代的事儿,我们没办好,差点给您添乱,该罚!”
狗娃一脸严肃,好像自己犯了多大的错似的。
说到底,他们还是孩子,哪比得上沈锦文那种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