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兰原本不打算罚他们,但看他们这么认真,便改口道:“没办好差事,主要是你们现在还不够强大。以后每天扎半炷香的马步,腿上胳膊上都缠上沙袋练。”
在威武将军府,门房和小厮都得学点拳脚功夫。
秋兰虽然不懂招式,但练基本功的门道她还是懂的。
两人一听,顿时松了口气。
他们之前在人牙子手里,饭都吃不饱,还得挨打受骂,相比之下,扎马步缠沙袋根本算不上惩罚。
两人正准备起身离开,秋兰又叫住了他们:“过几天我带你们去衙门上户籍,如果你们还记得自己原来的名字,可以改回去;如果不记得了,我再给你们起新的。”
“狗娃”“二娃”这些名字太随便了,现在他们还小,叫着还行,以后长大了出门办事,这名字就显得不太合适了。
第二天,秋兰对荷叶吩咐道:“他们现在长得快,这一季每人三套新衣就够了。
冬衣等过了寒露再量尺寸,多做一套方便换洗。
你现在是我院里的一等丫鬟,不用亲自做这些,可以去成衣铺找裁缝,或者雇个绣娘到府里来。”
“奴婢知道了,明天就去城里找绣娘。”荷叶答道。
秋兰递给荷叶八两银子:“以后你每个月月钱三两,每季新衣各三套。铺子里生意好的话,年底我再多给你些赏钱。这个月算你满勤,剩下的钱你拿去雇绣娘买布匹针线。”
荷叶心里挺惊讶,内务府来挑人的时候,那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像是说明月郡主被瑞王赶出宫时,身无分文,还捐了瑞王的家产,成了个没亲没故的可怜人。
也正是因为这样,荷花才敢那么对秋兰不客气。
可现在看来,秋兰不仅有钱,而且出手大方得很。
荷叶的月钱没少,活儿还轻松了不少。
荷叶赶紧道谢,然后听见秋兰问:“你们出宫前,见过皇后没?”
秋兰现在确实是孤女没错,但之前太后和龙辰帝可都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示过对她的疼爱。
荷花不过是个小宫女,要没人指使,她哪敢那么嚣张?
荷叶想了想,摇了摇头说:“皇后娘娘管着后宫,忙得很。最近各大世家又在筹备善款,娘娘没时间见我们。”
秋兰现在对荷叶还不错,荷叶说话也就更小心了,生怕伤了秋兰的自尊心。
太后和皇后要是真的在意秋兰,肯定会亲自交代好一切,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荷叶话里的善意,秋兰听出来了。
于是她换了个方式问:“是谁挑你们出宫的?他选人的时候都说了什么?”
荷叶把那人的名字和当时说的话都告诉了秋兰。
那个人是内务总管的干儿子王洪。
因为内务总管是皇上身边的红人,王洪在内务府的地位也很高,平日里接触的都是宫里正经的主子,势利得很。
荷叶说完,想到荷花还在柴房里关着,就忍不住说:“王洪之前想跟荷花对食,两人的关系挺好的。郡主一直这么关着荷花,恐怕也不是个办法。”
王洪那个人,不仅势利,心眼还小。要是知道秋兰这么对待他的心头好,肯定会想方设法在背后使坏。
他虽然是个阉人,不能出宫找秋兰的麻烦,但可以在宫里那些贵人面前说三道四、挑拨离间,有的是机会搞破坏。
秋兰明白荷叶是在提醒自己,于是点了点头说:“我心里有数,你不用担心。她既然不想认我这个主子,那也不用她为我做事,多养一个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嗯。”荷叶应了一声。
到了中午,巡夜司的人来找秋兰,让她去认尸。
陈石子死了。
秋兰有些吃惊,担心狗娃和二娃会露馅,便带着荷叶一同前往巡夜司。
陈石子的死状相当凄惨,身上被箭射得跟筛子似的,到处都是血洞,脸上还留着狗娃和二娃打出的淤青。
“他的邻居说之前见过郡主去他家,郡主认识这个人吗?”巡夜司的人问道。
秋兰去艳娘那里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这位邻居肯定是收了钱才记得这么清楚。
秋兰没有回答,荷叶则瞪了问话的人一眼:“核查死者身份是官府的责任,如果随便什么人都能随便攀扯郡主,那还要你们官府干什么?”
荷叶毕竟是在宫里训练出来的,跟官府的人打交道一点也不怯场。
问话的人根本没把秋兰放在眼里,以为她是个可以随便欺负的主儿,没想到她身边的丫鬟一开口就这么尖锐。
他不想被一个丫鬟压下去,于是沉下脸,冷冷地呵斥道:“官府办事自有其道理,岂是你一个丫鬟能随便插嘴的?”
“奴婢是奉皇后娘娘之命来伺候郡主的,为了郡主,奴婢就算豁出这条命也在所不惜。官府办事如果不合理,奴婢为什么不能问?”
荷叶毫不畏惧,据理力争。
那人听说荷叶是宫里来的,脸色微微一变。接着又听到荷叶说:“郡主身份尊贵,怎么可能结识那种不三.不四的人?至于以前的一些事情,陛下都怕郡主伤心,不让人提起,你们难道还想故意给郡主添堵吗?”
荷叶嘴巴厉害,把那人堵得哑口无言。
秋兰这才缓缓开口:“我确实认识他,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死得这么惨。”
“可是……”那人还想继续追问。
就在这时,沈锦州黑着脸大步走了进来。
“沈校尉,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锦州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悦。
那人身体一僵,声音有些颤抖:“我……我听说这个死者和郡主认识,所以想……”
沈锦州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死者是个赌徒,整天在赌坊、酒楼和青.楼混,这些地方你都查过了没有?”
那人知道自己理亏,不敢再狡辩,低声认罪:“属下知错,请大人责罚!”
“杖责三十,扣三月月俸!”沈锦州毫不客气地下了命令。
“是!”那人应了一声,灰溜溜地离开了。
等人走后,沈锦州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看向秋兰:“郡主受惊了,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