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锦州率领着一队士兵从城楼上奋勇冲杀下来,他们瞅准时机,迅速关上了城门,将那些还没来得及进城的南越敌军挡在了外面。
与此同时,躲在屋顶上的弓箭手们将桐油罐高高抛起,再用带火的箭矢将其射穿并引燃,一时间,原本气势汹汹的南越敌军就像是被困在网中的野兽,发出了阵阵哀嚎。
这场残酷的绞杀整整持续了一夜,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儿让人几乎要窒息。
当第一缕晨光再次洒落大地时,罗之行身边的两名南越死士也终于倒在了沈锦州和沈锦文的剑下。
沈锦州一脚将尸体踢开,冲着罗之行挑了挑眉:“嘿,现在就剩你一个了,上啊,继续打啊。”
然而,罗之行并没有选择冲上来送死,他平静地说道:“我输了,你们押我回去受审吧。”
他站在那里,周围是堆积如山的尸体和流淌的鲜血,但他却表现得从容冷静,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沈锦州嗤笑一声:“你勾结外敌,害死了无数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还需要审吗?”
“我的罪名是确凿无疑的,”
罗之行淡淡地说道,“但陛下和朝中的大臣们应该会很想知道我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而且,沈锦州,你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还没有资格决定我的生死。”
罗之行的话语中充满了底气,他笃定沈锦州不敢杀他。
然而,沈锦州却只是微微眯了眯眼眸,然后干净利落地挥剑刺穿了罗之行的胸口。
罗之行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而沈锦州则邪肆地一笑:“我是不能杀你,但我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军中无人愿意照顾重伤的罗之行,军医为他简单包扎了伤口后,秋兰再次见到了他。
他面色惨白地躺在床上,看起来就像是随时都会死去一样,和之前沈锦州中刀后的模样颇为相似。
秋兰走到罗之行身边坐下,待麻沸散的效用过去后,罗之行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清是秋兰后,他勉强扯了扯嘴唇:“是你啊。”
除此之外,他还能指望谁来呢?
秋兰帮罗之行润了润干涩的嘴唇,然后漫不经心地问道:“哥哥不是说已经掌握了南越全部的兵力吗?怎么会落得如此狼狈的境地?”
失血过多让罗之行感到有些疲惫,他闭上眼睛说道:“你不用从我这里套话,在回京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哥哥已经输了,”
秋兰轻声说道,“就算还藏着什么后招,也救不了你的命了。”
“我活不活已经不重要了,”
罗之行说道,“但妹妹你这个郡主之位肯定是保不住了。好好的荣华富贵不要,妹妹难道生来就喜欢过苦日子吗?”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罗之行说出来的话依然很刻薄。
秋兰并不恼火,依旧耐心地帮他润着唇:“这些年,我虽然过得挺苦的,但好歹有人对我真心实意。反观哥哥,你身边可曾有过真正对你好的人?”
“真心?”
罗之行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真心能值几个钱?像我们这种出身不好的人,只能把真心掏出来供人践踏。只要你有钱有势,自然有人会把真心双手奉上!”
罗之行越说越激动,胸口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渗了出来。
秋兰望着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怜悯。
“你这么瞪着我干嘛?我只是运气差点,才输了一招半式。我并不比任何人差,你有什么资格这样看我?”
罗之行被秋兰的眼神刺痛,情绪更加激动,胸口的纱布很快就被鲜血染红了。
秋兰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的情绪,轻声细语地说:“哥哥,你别这么激动嘛,伤口又裂开了。万一你在路上伤口发炎感染了,那岂不是要含恨而终?”
这些话听起来像是关心,但从秋兰嘴里说出来,却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味道。
她巴不得罗之行被痛苦折磨而死。
罗之行被气得直咳嗽,不过他到底是能成大事的人,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冷笑着说:“雕虫小技罢了!”
罗之行根本没把秋兰放在眼里,秋兰也不生气,继续说道:“哥哥你把霍家商号挤走,又偷偷从霍家买粮草,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把霍家拖下水吧?不过哥哥你似乎忘了,霍家商号在大夏各地经营了几十年,若不是霍家家主有意放水,你根本成不了郑州首富。”
罗之行的眼皮跳了跳,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显示出他此刻的内心并不平静。
多年来,他一直躲在暗处,靠着瑞王的筹谋把其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享受着看别人痛苦难过的乐趣。
但他绝不能容忍自己被愚弄和掌控,所以瑞王死后,他不惜冒着计划败露的风险也要将瑞王挫骨扬灰。
“哥哥,你以为你弄死了瑞王就自由了吗?这些年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为霍家做嫁衣罢了。”
罗之行闭上眼睛,不想再看到秋兰,更不想泄露情绪让秋兰抓住他的软肋。
秋兰帮罗之行润完干裂的嘴唇后,又拿起帕子细心地帮他擦拭双手,嘴里幽幽地说道:“哥哥这次造反没能成功,霍家却成了挽救大局的最大功臣。霍家家主的一句话,不仅能保住我的小命,还能推举他们想要的人坐上储君的宝座。哥哥啊,你这可不是棋差一招那么简单,从一开始,你就被选中成为了一枚至关重要的——弃子!”
罗之行依旧紧闭着双眼,但胸口的起伏却更加剧烈,伤口的血也流得更加欢畅。
秋兰见状,没有再多说什么劝解的话,只是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才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沈锦州一直守在外面,见秋兰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秋兰主动开口说道:“他什么都没透露,不过一提到霍家,他的情绪就变得非常激动。我想,多花些时间应该能从他嘴里问出些东西来。”
沈锦州其实并不太关心罗之行的情况,他把秋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还是有些不确定地问:“他没对你做什么不合适的举动吧?”
毕竟,沈锦州那一剑虽然没要了罗之行的命,却也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
再加上秋兰之前中过蛊,沈锦州生怕罗之行会故技重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