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兰一听,如释重负,连忙跑去拿衣服。
为了赶时间,她熬了好几个夜,秋冬的衣服各准备了一套。
秋装是沉稳的墨色的,因为知道沈锦文不喜欢花哨,所以衣服上并没有繁复的图样,只在衣襟处绣了几缕绿枝作为点缀。
沈锦文穿好衣服走出来,嘴角挂着笑意,看着秋兰问:“这是绣的葫芦枝吗?”
秋兰的脸又红了起来。
之前她从没想过能和沈锦文在一起,绣葫芦藤也只是希望他能平安长寿。
现在看起来,却像是在故意和她的葫芦耳坠相呼应。
秋兰有些不好意思,撒谎道:
“是荷叶建议我绣这个的,她说这个寓意很好。”
秋兰又羞又窘,再逗下去她就要急了。
沈锦文见状,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而是摸了摸腰间,问:“这是什么?”
“我在衣服里面缝了个暗层,加了些铁片。”
秋兰解释道,“虽然有点重,但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平时走动还能锻炼体魄。”
最重要的是,上了战场,这些铁片能稍微护着腰一些,不至于再像上次那样,险些被人腰斩。
虽然武将的生活充满了危险,但秋兰无法阻止沈锦文上战场,只能尽可能地为他做点什么。
秋兰在衣服上下了很多心思,铁片加在里面一点儿都看不出来,走动的时候也不会磨到皮肤。
沈锦文试着挥了几拳,动作流畅自如,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他非常满意,便在秋兰面前摊开双手,转了一圈,展示身上的衣服:
“这衣服真的很合身,腰上加的那些东西也很实用,真是太棒了。”
想当初秋兰给他做那身衣服时,他只给了“还不错”的评价,今天他可是毫不吝啬地夸赞了一番。
衣服得到沈锦文的认可,秋兰也很高兴,她笑着说:
“这次离京我带了不少布和针线,加上荷叶帮忙,还能给你做很多衣服呢。”
自从巫医说她只剩下半年时间以来,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好不容易有了这个身份,可以名正言顺地给沈锦文做东西,秋兰自然不想浪费这个机会。
沈锦文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常态:
“赶路已经很辛苦了,你就别总想着做这些了,等到了衡州再做也不迟。”
可是,等到达衡州,剩下的时间就不多了。
秋兰心底涌起一阵悲伤,但面上仍笑着说:“我知道的,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早饭后,众人收拾了一下,便又启程出发了。
荷叶先扶着秋兰上了马车,秋兰刚坐稳,沈锦文就掀开帘子坐了进来。
秋兰没有防备,诧异地看着沈锦文,沈锦文却坦然地问:“夫人,有什么事吗?”
两人对外已经宣称是夫妻,同乘一辆马车也是合情合理的。
秋兰还是忍不住问:“夫君,你不骑马了吗?”
沈锦文很自然地回答:
“这次路途遥远,我担心夫人独自坐在车里会无聊,特意来陪陪夫人。”
自从秋兰改口叫他夫君后,他就不再像之前那样过分恪守礼节了,演得和真正的夫妻没什么两样。
秋兰心里有些慌乱。
在房间里还有床帐遮挡,但在马车里空间狭小,沈锦文身材高大,就算秋兰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马车稍有颠簸,两人也免不了会有肢体接触。
秋兰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沈锦文,希望他能像之前那样为自己解围,给自己多一些时间来适应。
沈锦文确实看出了秋兰的慌乱和不知所措,但他并没有打算下马车,而是假装无意地按了按腰腹的位置。
秋兰立刻注意到了这个动作,紧张地问:
“大人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
沈锦文摇了摇头,然后瞥了一眼马车外面,
“今天还有很多人想找我比武,我说我腰上的旧伤复发了,这才推辞掉。我可不想让人看出破绽。”
对于那些争强好胜的人,他可以直接拒绝,但如果是那些真心求学的人,就不好拒绝了。
沈锦文的理由很充分,秋兰无法反驳,但还是不放心地盯着他的腰腹。
沈锦文是个非常能忍疼的人,刚受伤那会儿,没养两天,他就能在军中走动,装得跟没事人一样。
秋兰怕他现在也是在硬撑。
察觉到秋兰担忧的目光,沈锦文放松了些,靠着马车壁问:
“夫人若是不放心,可以亲自检查一下。”
说完,他松开手,摆出一副任由秋兰摆布的模样。
他的伤在腰侧,如果秋兰要检查,就得脱掉他的衣服。
秋兰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不用,我相信大人。”
秋兰连忙拒绝,忍不住瞪了沈锦文一眼。
这些日子,沈锦文对她极好,两人也有了正式的婚约,秋兰对沈锦文非常信任。
这一眼,不觉带了几分嗔怪。
她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整个人因此显得生动了几分。
沈锦文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再说话。
马车很快驶出了客栈。
兴县的路没有帝京的宽敞,路面也不够平坦。
没过多久,马车就颠簸了一下。
秋兰的膝盖不小心撞到了沈锦文的,她更加努力地缩着腿,小声道歉:“大人,对不起。”
“你叫我什么?”
沈锦文问,声音低沉而温柔,并没有责问的意思,反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秋兰心里头更加过意不去了,她赶紧解释:
“我不是故意要跟你生分的,咱俩这才刚表明心意没多久,婚约也是新定的。就算是那些已经成了亲的新婚夫妇,不也得花时间慢慢适应对方嘛,对吧?”
“这是当然,我并没有催着夫人的意思。”
沈锦文不紧不慢地说,
“只是夫人之前已经改过口了,何不趁这个机会,咱俩一起慢慢适应呢?”
秋兰被他说得没法反驳,只好点了点头:“我听夫君的。”
“夫人若是真愿意听我的,”
沈锦文微微一笑,
“那就先放松些吧。咱俩腰上都带着伤呢,坐得太紧绷了对腰不好。”
这话确实是为了秋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