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锦州听后默然良久，随后质疑道：“你为何当时不说？”
随即又自我否定道：“不，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在沈锦州心中，宋寒依的形象依旧高大美好，即便是到了今天这一步，他也难以相信她会如此狠毒。
秋兰并未动怒，只是淡淡地回应：“少爷您从未真正相信过奴婢，奴婢又何必白费唇舌呢？”
“那么，你现在又为何选择开口？”
沈锦州眉头紧锁，因秋兰的隐瞒而心生戒备，目光中带着审视。
此时，窗外一声闷雷炸响，紧接着大雨如注，猛烈地敲打着车顶，发出阵阵急促的声响。
车内的空气似乎也被这雨水浸透，带着丝丝寒意。
秋兰的腹部隐隐作痛，她轻轻揉了揉手腕，抬眼望向沈锦州，语气依旧平静：“因为大少爷曾为我们求情，让奴婢和夜北免于牢狱之灾，这份恩情，奴婢不能忘。”
她的声音没有太多波澜，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日常琐事，但那双望向沈锦州的眼眸中，却闪烁着不易察觉的泪光。
秋兰心中明白，若她与夜北当真在牢中丧命，沈锦州与宋寒依都难辞其咎。
沈锦州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冷笑一声：“有了大哥的庇护，你的胆子确实大了不少，连口舌也变得如此犀利。从你故意隐瞒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准备好了这些说辞吧？你以为用愧疚就能让我放过你？”
秋兰没有否认自己的意图，反而直接问道：“在少爷心中，奴婢和夜北这两个微不足道的下人，真的值得您感到愧疚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们无足轻重？”
沈锦州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夜北跟随他多年，他从未亏待过；
而秋兰，尽管最初他有所图谋，但到了郑州后，他也已将她视为自己人。
他心中怒火中烧，觉得秋兰不仅背叛了他，还故意颠倒黑白冤枉他。
然而，就在这怒火即将爆发之际，秋兰又抛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与那位贵人相比，奴婢和夜北的性命，在少爷心中又算得了什么呢？”
沈锦州闻言，嘴唇紧抿，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雨势凶猛，雷声轰鸣，为了安全起见，车夫不得不紧急寻找避雨之处。
雨水无情地渗透进马车，带来刺骨的寒意，让秋兰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不堪重负。
腹部传来的阵阵绞痛让她难以忍受，终于，她伸手轻轻扯了扯沈锦州的衣角，用近乎乞求的声音说：“少爷，奴婢真的好痛，求您送奴婢回医馆吧。”
就在这时，车外传来一个声音，打破了车内的宁静：“沈四少爷，太子殿下有请。”
这无疑是关于宋寒依的消息，让秋兰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响起，闪电划破天际，映照出秋兰苍白而满是冷汗的脸庞。
她紧紧抱住自己的肚子，蜷缩在马车的一角，尽管疼痛难忍，却咬紧牙关，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仿佛即便今日痛到极致，她也不会再向沈锦州开口求助。
沈锦州看在眼里，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
他暗自腹诽，这秋兰真是有能耐，明明是自己有错在先，现在却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还耍起了小性子。
车外的人见没有回应，再次催促道：“沈四少爷，太子殿下……”
话未说完，就被沈锦州的一声怒喝打断：“滚！”
他积压已久的怒火终于爆发，一把掀开车帘，决定亲自驾车前往医馆。
到达医馆时，秋兰已经痛得失去了意识。回想起上午还是罗之行送她来此，没想到这么快沈锦州又抱着她回来了。
大夫见状，忍不住责备道：“她相公呢？我不是叮嘱过这几天要好好照顾她，不能让她受凉吗？怎么又这样了？”
沈锦州低头看了看怀里轻若无骨的秋兰，眉头紧锁，反问道：“谁说她相公在这里？白日送她来的那位公子吗？他不是我。”
言罢，他脸色阴沉地将秋兰抱进屋内，轻轻放在床上。
大夫跟在一旁，叹了口气解释道：“她饮用了绝子汤，伤了气血，引起了宫寒和瘀血，月经也不调。之前已经服过一帖药，现在关键是得保暖，熬过这次月经期，之后再慢慢用药调养。送我这儿来也只能这样了。”
沈锦州完全没听到大夫后面的话，猛地回头，眼睛瞪得老大：“你说什么？她喝了什么？！”
外面的雨还在肆虐，沈锦州因为一路驾车，浑身湿透，此刻这副模样配上他严厉的眼神，确实让人有些畏惧。
大夫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回答：“我说她……她喝了绝子汤，您不知道吗？”
沈锦州心里咯噔一下，他确实毫不知情。
他从未真正考虑过孩子的问题，或者说，在他的潜意识里，从未设想过秋兰会成为他孩子的母亲。
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寒冷刺骨，过了好一会儿，沈锦州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她以后……还能有孩子吗？”
大夫沉吟片刻：“这真不好说。那药药性猛烈，对她身体伤害很大，短期内是不可能有孩子的。但如果她能坚持服药调理，并且房事上有所节制和温柔，几年后或许还有希望。”
不知怎的，沈锦州心中竟莫名松了口气。
虽然他现在没有生育的打算，虽然秋兰不会成为他的正妻，但他不愿看到她因此失去做母亲的权利。
定了定神，沈锦州对大夫说：“不管花多少钱，务必给她开最好的调理药！”
安顿好秋兰后，沈锦州才赶往秦府去见太子。
他仍旧穿着湿透的衣服，显得有些狼狈。
而太子则是一身杏黄色四爪莽龙服，端坐在桌案后，威严而贵气。
“锦州，怎么这么晚才到？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太子问道。
沈锦州拱手答道：“是我的婢女秋兰突然生病，耽误了时间。人命关天，我相信太子殿下向来体恤民情，不会计较这些的。”
太子闻言，略显惊讶：“是那个秋兰吗？病情如何？我带了御医同行，或许可以让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