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看守所会客厅的沙发里一直喝水，壮壮在一旁坐着什么都不说。
白月一直在翻看王建设和春春的口供，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大力，你一直没提关于老程和关山月，为什么？”白月突然问我。
“还不到时候，先把这些人的情况摸清了再说。”
白月说：“我是真的摸不清你的节奏，有时候拖拖拉拉，有时候风风火火，我也看出来了，我俩的思维不在一个位面。”
我呵呵笑了。
一小时之后，廖局风尘仆仆地拎着个包进了屋子，他进来的时候看守所长也跟着进来了。
廖局说：“都抓到了，王大力，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我说：“春春全撂了，指证王建设用暖水壶砸死了徐盛，是王建设拿了一张三十万的银行卡给春春，让春春去行贿方进，这才有了徐盛坠楼事件。”
“太好了。”廖局开心地一拍巴掌说。
我说：“不过王建设说是正当防卫，春春也说是正当防卫，说徐盛当时很冲 动，拿着菜刀要砍死他们。”
廖局点点头说：“至于是不是正当防卫我们不在乎，我们在乎的是有足够的理由把王建设给扣押起来。现在理由充足了，他行贿方进，方进利用职务之便，把一个杀人案改成了自杀事件，性质恶劣。这王建设最少判五年。这就足够了呀！至于他是不是正当防卫，我们不急着下定论，再深挖他。”
我在想，要不要把第三个桥墩下面埋着尸体的事情告诉廖局，又一想，我不能凭着方进的一面之词就挖桥墩，一旦没有，那我就死定了。搞不好这是方进给我设的一个局。
他要拉我垫背怎么办？
反正不急嘛，他王建设别想出去了。只要王建设和王建民被抓起来，再征集线索，一定会有大量的举报信反应他们兄弟俩的问题。
至于她的建设集团是不是黄了，影响了多少人的生计，我不用担心。他们退出市场，自然有人会补充上来。
人们不至于失去工作，因为市场有需求。
什么纳税大户，什么优秀企业家。你不纳税，别人也会开发房地产纳税，谁在乎他王建设啊！
我起来说：“我去审李援朝，廖局，把王建民看守起来，任何人不许靠近，不要给他送吃送喝，他要上厕所的话，您和所长亲自跟着。”
廖局说：“这个人很关键吗？”
我点头说：“非常关键。”
廖局说：“我有些担心啊，王家这兄弟俩和博物馆文物失窃案能关联起来吗？”
“廖局，你相信我，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大力啊，你要是我的兵多好啊。蓉城怎么就吸引不到你呢？明山到底哪里好啊，你为什么就不能留下来呢？”
我一笑说：“廖局，我去审李援朝。”
李援朝是一个五十出头的半大老头子，他不到一米七的身高，圆脸，白白净净的，光头，我一看到他就想起了刮了毛的白皮猪。
我说：“李援朝，知道叫你来做什么吗？”
“不知道，我是个好人啊，净干学雷锋树新风的好事了。”
我说：“你是抗美援朝那年出生的吧！”
“是噻！当年我爸就参加了抗美援朝，还立了个人三等功呢。他打死了十多个敌人，是战斗英雄。”
“你给你爸爸丢脸了，我想知道，你爸爸知道你在九眼桥卖泰果吗？”
李援朝顿时不说话了，他说：“早就听说你王大力挺厉害，落你手里算我倒霉。我知道自己什么罪，想怎么判就怎么判吧！”
“你就不问问是谁出卖的你吗？”
“从我手里拿货的人那么多，随便谁都可能出卖我。方进被抓了，我就预感到了不好。但我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应该是方进出卖的我吧！”
我说：“是春春。”
“怎么会是她？”李援朝愣了下，他说：“平时我们都挺照顾她的，毕竟她是小少爷的妈妈。”
“王浩宇是你们的小少爷是吧！”
“没错，不过后来春春查出来有爱死病，就被我们老大赶出家门了，不过给了她一大笔钱。不过后来听说被小白脸给骗走了，不过那小白脸也没什么好下场，我找到那小白脸的时候，他已经病入膏肓。对了，春春的病就是那小白脸给传上的。而且那小白脸吃泰果，很快就把钱给败光了。这人很快就死了，自己跳进了岷江还是被人扔进去的就不清楚了。”
我点点头说：“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说说吧，你手里的货是怎么来的？”
李援朝这时候不说话了。
我说：“怎么了？有难言之隐？”
“不是我不想说，只是我说了的话，我的家人怕是就活不成了。”
我呵呵笑着说：“王建设和王建民都已经落网，你还有啥子好担心的嘛？难道你觉得他们那些手下的打手，对他们那么忠心耿耿吗？”
李援朝叹口气说：“建设集团的复杂程度，不是你能想象的出来的。这里面牵扯了大量的利害关系。”
我说：“你一直跟着王家兄弟做事吗？”
“我们都是街坊，我们一开始的时候都跟着老大做事，后来买卖越来越大，涉及的范围越来越广，老大就把一部分生意剥离了建设集团，交给了老 二处理。老 二重新组建了一个公司，叫建民有限责任公司。”
“老 二就是王建民，是吧！”
“没错，后来我一直跟着老 二混。老大那边不需要我了，他招了很多大学生，那些大学生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也不适合那个环境了。”
“你的泰果是王建民的，对吗？”
李援朝一笑说：“不是，这事老 二不知道。”
“那谁知道？”
“就我知道。”
“那么你说说，你的货哪里来的？”
“我自己造的。”
我一听乐了，我说：“你什么文凭？”
“小学。”
“小学，能造泰果，你是个人才啊！说说吧，在什么地方造的，这东西怎么造？”
李援朝不说话了。
我说：“你想自己扛，我倒是能理解，反正都是一死，何必牵连别人，对吗？如果你不说出去，也许王建民还会给你老婆孩子一大笔钱，让他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我说得对吗？”
李援朝还是不说话。
我说：“但是你想过没有，不劳而获，用你的命换的钱，真的那么好花吗？”
李援朝还是不说话。
白月说：“李援朝，对抗是没有出路的，你要想明白，你之所以落今天这个下场，到底是谁害的。王建设说过，建设集团的人谁也不许碰毒，不然家法伺候。你为什么不听你们老大的呢？”
李援朝这时候说：“老大抛弃我了，老 二当我是亲人，我自然要替老 二办事。”
“他当你是亲人，还会让你去帮他卖泰果吗？”我说，“李援朝，你好好想想我的话，还是别太天真了。王建民为什么不让他老婆和儿女去卖泰果呢？而是把老婆孩子都送去了澳洲，他当你是亲人的话，怎么不给你一大笔钱，送你去澳洲呢？”
我站了起来，要走，随后我又坐下了，我说：“李援朝，还有个问题，你知道驷马桥拆迁的事情吗？”
“当时我是拆迁队长。”
“你跟我说说，食品厂做辣椒酱的吴德明吴厂长怎么失踪的？”
李援朝一笑说：“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嗯了一声说：“李援朝，我给你一个选择。你配合我们办案，我不追查你的财产。让你老婆孩子能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你的存款我也不去审查。但是你要顽抗到底，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想查的事情没有查不出来的。”
“你这就不守江湖规矩了噻，祸不及妻儿。”
“你的妻儿花的是你卖泰果的赃款！”我说，“我有充足的理由没收你的非法所得，并处以罚金。到时候，你老婆带着你的两个孩子会负债累累。”
“你这么做就不怕遭报应吗？”
我指着他大声喊：“你就不怕遭报应吗？你的报应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