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人人皆知，我爱惨了裴时叙。
爱到用半条命换来的战功，只求皇上一纸婚约，为我们赐婚。
我满心欢喜拿着婚约去寻裴时叙，却看到他手握娇娘的腰肢，与她酒桌亲热。
「你看到了，那我们就把话说开，要想我娶你也可以，除非你答应娇娘做我的侧夫人」
我当着他的面撕毁婚书，「以后你我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后来，我成亲那日，他手捧撕碎的婚书，哭着拦下我的花轿。
「春清，你答应要嫁我的！」
1.
我从漠北班师回朝，病情还未痊愈，便进宫复命。
因为我想用军功换一个人，自幼与我一起长大的裴时叙。
在我爹娘战死，兄长双腿残疾后，我性情大变后，不顾家里反对，仍想陪在我身边的裴郎。
他是我在漠北征战两年内，唯一的支柱。
皇上谢北阔赐婚给我们时，说了一句：「纪春清，两年时间足矣改变一个人，你当真不向朕求其他的东西，只要裴时叙？」
我没有丝毫犹豫点头。
可我满心欢喜拿着婚书去找裴时叙时，却从裴家人口中得知，他在青楼。
裴郎一向洁身自好，为何会去青楼那种地方？
我心中疑惑，来到青楼寻他。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漫不经心的声音。
「纪春清？这些年她恬不知耻的跟在我身边，我早就腻了。」
「她像个野男人一样，哪里比得上娇娘腰软诱人。」
我不敢相信，这是从我裴郎口中说出来的话。
大力推门而入，就瞧见一个妖美娘子坐在裴时叙的怀里。
他们酒桌亲热，唇齿相依的喂酒。
我握着婚书的手有些发抖，颤抖的从嘴巴里挤出两个字：「裴…郎？」
裴时叙将宋娇娇搂得更深了，「你看到了，那我们就把话说开，要想我娶你也可以，除非你答应娇娘做我的侧夫人。」
「你在外征战，我对你早就腻了，我能答应娶你，全看在往日情分，你别让我难做。」
我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不觉得疼。
自幼长大的感情，到最后只换来情分二字。
真是可笑啊。
「娇娇是个好女子，只是家道中落不得不委身青楼，我想给她个名分。」
宋娇娇从裴时叙的身上走下，扭着腰肢朝着我走来。
她拿起酒，娇弱开口：「姐姐，这杯酒我敬你，以后我们一同伺候裴郎。」
我睨了他一眼，目光始终停留在裴时叙身上。
试图从他脸上看到旁的情绪。
比如，这一切都是他在做戏，只是在戏耍我。
可我看到的只有冷漠和无情。
「纪春清，娇娇在给你敬酒，她身子娇弱，你怎么能让她一直端着？」
我麻木的闭了闭眼，触碰到宋娇娇手中酒杯的一瞬。
耳边传来嘲笑的声音。
「早就听闻纪将军对裴公子一往情深，没想到能容忍到这个地步。」
「裴公子，我看就是你开口让纪将军伺候旁的男人，她怕是也不会拒绝。」
这些声音如同刀刃，切割着我仅剩的尊严。
我阴沉着一张脸，猛地打掉宋娇娇的手。
酒杯砰的一声掉在地上，屋内瞬间寂静。
裴时叙脸色森然，「纪春清你做什么？」
我看着面前爱慕了十年的裴时叙，拿起婚书，当着他的面一点点撕碎。
裴时叙睚眦目裂，「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不想嫁给我了？」
我将婚书扬向空中：「以后你我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2.
裴时叙脸色僵硬，朝我冷声怒吼：「纪春清你别后悔！」
「到时就算你求我娶你，我也不可能给你这个机会！」
我满眼失望的看了裴时叙一眼，转身离去。
「裴公子，你这次有点过了。」
「纪将军班师回朝马不停歇的求了婚约，你这样羞辱她，我觉得她不可能愿意嫁给你了。」
「不至于！上次裴公子骗纪将军去河里捞玉佩，纪春清也说此生不相干，没过三天还不是跟在裴公子身后，撵走撵不走。」
「这次肯定也跟之前一样，过不了几天纪春清就会乖乖做裴公子的跟屁虫。」
「哈哈……那我赌三天？」
「我赌两天！」
裴时叙看了一眼我离去的背影，笑得冷淡：「我赌两个时辰，她就会来找我。」
「还是裴公子有底气，全京城都知道纪春清爱他爱到不要命！」
他们的话，我一字不漏的全听到了。
老鸨看着我落下的泪水，拿出帕子宽慰：「将军擦擦吧。」
「将军别怪裴公子，你不在的这两年，裴公子很寂寞，有一次，他想你想到醉酒掉入湖中，是娇娇救了他。」
「他对娇娇好，只是救命之情。」
救命之情？
我觉得讽刺至极！
裴时叙想偿还救命情，可以帮宋娇娇赎身，可以给她安置宅子，可以赠白银黄金。
怎么就非要用感情来还？
无非是想用想我的幌子做借口逼我低头。
这些年，裴时叙一直都这样做。
3.
我撕毁婚书的事情，不出一日就传到皇上的耳中。
他似是早有预料，召我入宫。
「纪春清，朕提醒过你，你说绝不后悔，现在你公然撕毁了朕的旨意，这是抗旨，你想要朕如何处罚你？」
谢北阔嘴上说要治我的罪，神情却十分平淡，像是和我唠家常一般。
我却很清楚，他不会轻易放过我。
就像三年前，我想和裴时叙成亲，他却将御史大人的女儿指婚给他。
美名其曰我爹娘刚刚战死，我此时成亲不孝。
而裴时叙正是年轻有为，不宜耽误他。
当时，裴时叙跪在殿前三天三夜，险些将膝盖跪废，才求得谢北阔收回旨意。
也是因为此事，裴母不同意我嫁给裴时叙。
她觉得都是我害裴时叙得了每逢阴天就腿疼的顽疾。
我垂着头，语气平平：「撕毁婚约是臣一人之过，还请皇上念在我家世代忠孝饶过纪家其他人。」
谢北阔低笑出声：「纪爱卿为朕平定漠北有功，朕怎么舍得处罚你。」
「撕毁圣旨一事，朕念你痛心，冲动之下一时失手便不罚了，只是朕后位空悬，近来大臣对此颇有怨言，朕想让你来做皇后，为朕平定后宫。」
我睫毛微微一颤，不可置信的抬眸看向谢北阔。
「皇上，莫要寻臣开心。」
谢北阔表情严肃，幽深的眸子里闪烁着微亮的光。
我瞬间明白他是认真的，心下一惊。
「你不必急于回答朕，朕给你时间考虑。」
我紧咬着嘴唇，极力佯装镇定：「臣知道了。」
4.
回到将军府，哥哥纪怀川听说了裴时叙用青楼女羞辱我的事情。
他愤怒的摔碎茶盏：「裴时叙这个混账，居然敢当众羞辱你。」
「清清放心，哥哥定会给你讨回公道！」
我拦住发怒的他，「算了哥，我已经打算放下了。」
这些年，我跟在裴时叙后面跑已经累了。
本以为这次能修成正果，却不曾想让我看清了他的为人。
也许我从渐渐减少的家书，就已预料到裴时叙变心。
只是我不肯相信，执念的跟他在一起。
如今亲眼所见，执念消散。
也就没有那么痛苦了。
「傻清清，你的嘴会骗人，眼泪却不会……」哥哥满目心疼的，用帕子轻轻擦去我的泪水。
我再也控制不住，匍匐在哥哥双膝上痛哭出声。
怎么可能会不痛，爱裴时叙这件事已经印刻在我的身体里。
不爱他、放弃他，痛如刮骨挖肉！
纪怀川摸着我秀发的手一顿，声音好似瞬间苍老，沉沉开口：「清清，哥知道你难过。」
「哥亲自到裴府走一趟，求他和青楼女子断了，让你做他唯一的妻。」
「我这条腿到底也有因为他断的原因，他看着我的份上，不会不答应。」
我抓住他的手，红着眼眶重重摇头，「不要去！我已经没有尊严了，不能再让哥哥你跟我一起丢脸！」
纪怀川温柔的摸着我脸颊，「傻清清，哥哥的尊严，跟你的快乐相比不值一提。」
「何况这些年……」他脸上露出一丝痛心，「你已经说过很多次，每次不出两日就会后悔。」
我眼底满是倔强，从袖子里掏出撕碎的婚书碎片，双手摊开在他面前。
「良缘永结，与君白首相依」
这是我偷偷留下的最后一点念想。
「我已经撕毁了婚书，皇上也答应了我的退婚请求，我们再无半分瓜葛了。」
纪怀川的视线落在‘良缘’二字上，又亲眼见我一点点将这两句话撕的粉碎。
不顾抗旨将婚书撕碎。
纪怀川彻底相信我不会像之前那般重蹈故辙，颤抖的接过婚书碎片，连说三个好字。
「清清，他本就配不上你，你既已下定决心，哥一定给你选一门好亲事，让爹娘泉下安心！」
亲事。
我想起谢北阔跟我说的话，眼底的光亮渐渐暗下去，「我哪里还有亲事可以选择。」
纪怀川脸色瞬变，「清清你别告诉我，你要去白云观做尼姑！」
我抿唇，沙哑的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哥哥，皇上要我做他的中宫皇后。」
纪怀川呆愣了一瞬，下一刻眼底的神情变得愈发冰冷，「他还想害我纪家到什么地步！」
「清清，你不可以做他的皇后，哥不允许！」
他抓住我的肩膀，怒目圆睁的警告我。
我有些茫然，「哥，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纪怀川的手突然无力滑落，对着我摆了摆，「你刚回来，经历这么多事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我看着哥哥凝重的表情，意识到哥哥有事情在瞒着我。
5.
那日后，我便把自己关在纪府里。
谢北阔没有派人来催我给他答复，倒是裴时叙来了一次。
像之前我们闹别扭一样，送来一个小物件，就当是哄我。
可惜我没如他所愿，收到东西就原谅他。
而是派人将他这些年送我的东西，一一退回。
听说裴时叙收到那些东西后，发了好大的火。
还撂下话说，就算纪怀川亲自下跪磕头认错，也不可能跟我说一句话，更不可能娶我。
我听了虽然难过了，却觉得轻松不少。
裴时叙总爱用不娶我的理由，来威胁我低头。
如今知道我们再也没有可能后，反倒没压力了。
也许，早在漠北我深陷敌人陷阱，不小心遗失我们的定情信物，我搭进半条命也没能找回时。
我对裴时叙的感情也一并丢了吧。
所以这次才能割舍的这么痛快，只是疼了几日，嚎啕大哭了几场，便想开了。
只是我没想到，一直不喜欢我的裴母，会亲自上门拜访。
「纪春清，咱们开门见山，我同意你嫁给时叙，但你必须让他和青楼女子断了。」裴母一见到我就摆起架子，端着茶一副施舍我的语气。
不等我回话，她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说起来这件事也怪你，若不是你抓不住时叙心，他又怎会和青楼女子纠缠到一起。」
「还有，你嫁入裴府后，必须由我来掌管你的嫁妆银子，像你这种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的人，哪里懂什么当家之道，老老实实孝顺婆母，一切我来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