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婆子见自己说了那么多,这丫头脸上还是一副莫不在乎的模样,心中不免憋着一口气,说话的口气便越加不好了起来,“自是她冲撞了主子,惹主子不高兴了。”
茱萸又问,“如何冲撞?如何惹的不高兴?”她想的是若是知道喜儿这丫头惹国公夫人不高兴的原因,及时弥补的话,说不定那国公夫人便不会再怪责喜儿。
可她这话配上她面无表情的模样,便生生让人产生了挑衅的错觉。
别说是刘老婆子了,就是旁边刚刚跟她聊天的另一个朱老婆子也不免蹙眉,觉得这姑娘好生没规矩。
这话的意思是在质疑夫人?
虽然她是客,可这般不知天高地厚,也着实不怎么讨喜。
柏子然听了这话,有些哭笑不得,也觉得她这话是在挑衅,便走上前道:“你先别急,姻伯母那脾气若是跟她来硬的可是行不通的。”
茱萸道:“我没想硬来,只是喜儿伤的很重,若是不及时救治,恐怕凶多吉少。”
柏子然闻言,微微疑惑,她是怎么知道喜儿伤的很重的,而且还能精准的找到这个地方来,他对茱萸的认识果然还是太浅了。
柏子然转头对那两看门的粗使婆子道:“我们可以先进去看看那丫头吗?若是夫人问起来,一切责任,由我担着,不会连累到你们。”
那两个老婆子见柏二公子都站出来说话了。总也不能不给亲家公子面子,只是看看,不是要将人强行带走的话,她们也可以卖柏二公子一个人情,于是便开了门让他们进去看人。
门打开,刘老婆子进去掌了灯后,看到躺在地上,浑身血迹的喜儿时,柏子然眼中的惊愕可想而知。
竟然真的受了很重的伤,茱萸姑娘也太神了吧?
莫不是跟她眼睛变成那个模样有关系?
茱萸蹲下身检查喜儿的伤势,她身上有好几处伤,看起来到不像是挨了板子,而是被人拿着什么利器生生刺出来的,肉孔极大,流了不少的血,那两老婆子看了,都忍不住肉紧。
这样的手段,不亚于酷刑,她们看一眼就知道是谁的手段了。
茱萸眼睛更红了一些,喜儿一个被人往身上倒了点汤水都要哭好一会儿的小姑娘,被人用如此酷刑对待,该是有多害怕,多疼,可时候自己却不在,没能及时救下她。
大抵是知道她来了,喜儿努力的睁开疲惫的眼睛,可能看到之物却是少的可怜。
本就眼神很花,加之这柴房中也没什么光亮,她根本看不到茱萸在哪里,可她就是知道她来了,于是颤着虚弱的声音道:“茱萸姑娘,你,别管我。会,会连累你的,是奴婢惹了夫人不高兴,被罚,也是,也是我该受的。”
“没力气就别说话。”茱萸伸手给她点穴封血。
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可眼中尽是心疼之意。
在她看来,喜儿肉体凡胎,就是个很柔弱脆弱的小姑娘罢了,磕着碰都会碎掉模样,也不知是谁竟能狠心,对她下如此狠手。
喜儿听了这话,嘴巴一扁就要哭了,其实她知道茱萸来的时候就很想哭了,只是在努力忍着。
她在府中一直是个不怎么受待见的丫头,之所以会升为二等丫头,也是管事的看她爹娘为国公府劳心劳力的大半辈子,才向夫人提的。
她因为实诚,不怎么会讨好主子,也不会那些阿谀奉承,故而并无靠山,一直都活的谨小慎微,向来没什么存在感,所以死活都不会用人理会。
如今跟了茱萸,茱萸待她很好,所以她便也渐渐对她产生信赖和依赖,她躺在这里,一面希望她不要来救自己,以免被牵连,可一面却又希望她来救自己,阿四因为出任务如今不在府中,除了茱萸姑娘会救她之外,这国公府中便无人再会来救她了。
茱萸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倒了一颗药出来,让喜儿服下,喜儿哽咽着有些吞不下,茱萸道:“慢慢吞,嚼烂了也没事的,不苦。”
喜儿便一边默默流眼泪,一边将药丸嚼碎,确实不苦,还有点回甘。
柏子然在旁边看着,恨不能自己是喜儿,还是头次看到茱萸姑娘对别人如此温柔在意。
还以为她对任何人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呢,这丫头可真是好命。
等喜儿将药丸吃了,茱萸起身,看向房间中的两个老婆子,想了想,换了种方式问道:“她是因为什么原因被罚的。”
刘老婆子道:“这我们这些做粗使婆子的怎么知道,总之就是得罪了主子呗。”
朱老婆子见她对一个奴婢如此好,便不免心生几分好感,补充几句道:“我们两个就是奉命在这里看守她而已,至于她是犯了什么事儿,我们两个老婆子就不知道了,也不敢多打听。”
她们这等身份的也就只能守守门,看看人这样,哪里敢过问太多。
“你之前说是夫人下令将她关起来的?”茱萸看向刘老婆子问道。
刘老婆子:“是啊。”
茱萸不再多问,转身往外走,柏子然赶紧跟上她,“茱萸姑娘,你这是准备去找国公夫人?”
“嗯。”茱萸点了一下头。
“此举怕是有些不妥,姻伯母性子可不怎么好打商量,一个丫头而已,你没必要为了她得……”
茱萸打断他,“在我这里,人人平等,喜儿亦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下人。”
她也从未将她当做下人过。
她非是出生高门大户,不是太懂他们这种将下人的命都视为草芥的观念,她无法认同也没法苟同。
别人的命她管不着,可喜儿的命她却不得不管。
她也清楚,国公夫人会找喜儿的麻烦,多半可能也与自己有些关系,是她连累了喜儿。
柏子然闻言,知道自己是说错话了,一时不知还该说些什么为好,只能跟在她后面,想着到时候见机行事,若是出了什么事儿,自己也可以帮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