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维勋和连乐青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中,然而刚从电梯出来,家里的门就开了,钟维勋的妈妈朱女士笑盈盈地站在门口:“你们不是去欧洲旅行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钟维勋没有解释原因,只是淡淡地说:“行程改了。”
连乐青放下手中的行李箱,轻轻唤了一声:“阿姨”。
“维勋,你这小子太不会照顾人了,你说你怎么能让乐青自己拿东西。”朱女士抢着去抓连乐青的我箱子手柄,满眼心疼:“乐青,孩子,你辛苦了。”
这位长辈言语行动之间对她处处爱护有加,连乐青能够感觉到她的真心,这是一种暌违已久的叫“母爱”的东西,让她很容易想自己自己的妈妈,继而又想起自己刚过过世的爸爸,如果爸爸还在,他也是这样宠着她,将她永远当成一个孩子,连乐青鼻子一酸,眼圈有些泛红了。
钟维勋怕连乐青触景深情,连忙说:“妈,你怎么来了?”
“怎么,有了媳妇,忘了娘?怕我打扰到你们的二人世界?”朱女士也是个通透的人,知道连乐青的父亲刚过世,孩子心里不好受,便徉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转移了话题。
连乐青摇头,勉强笑了笑:“当然不是,您有空就过来坐。”
“还是女儿好。这儿子哦,都是白养的。”朱女士拉着乐青走进屋子,“我今天过来,是帮你们收拾一下屋子。”
“家里钟点工每天都来打扫。”钟维勋还不了解自家老太太,看到朱女士直接走向卧室,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她肯定是盼孙子盼疯了,想检查他们两人有没有做什么计生措施。“妈,你没什么事的话就赶紧回去。”
“钟维勋,你对阿姨怎么这么没礼貌。”连乐青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提醒。
钟维勋外表虽然冷漠,但是和母亲的相处方式一向很自在,他凑到朱女士耳边,小声说道:“朱女士,要是你还不走,那今年就可能真抱不上孙子了。”
“那你们加油。”朱女士在胸前比了一个拳头,脸上也露出了然于心的表情,无比高兴地冲书房那边喊了一声,“世成,还磨蹭什么,我们该走了,别耽搁孩子们交流感情。”
话音刚落,一个男人背着手从书房出来,连乐青才知道钟维勋的爸爸钟世成也来了,他戴了副老花眼镜,不怒自威,钟维勋见到他,立刻收了笑容,表情刻板地叫了一声:“父亲。”
继而为连乐青介绍:“这是连乐青,上回视频里见过。”
连乐青也跟着低眉顺眼喊:“叔叔。”
“嗯。”他的声音仿佛从鼻腔发出,没有多一句话。
说也奇怪,当他看向朱女士的时候,眼神立刻变得十分柔和,跟适才的威严形象完全不同:“以后少管年轻人的事,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身体不好,管好自己就可以,非要跑到这里来找不痛快。”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是怕维勋年轻,好多事情不懂吗,既然他懂,我就放心了。”朱女士笑成了一枝花,“待会儿,我给你发个清宫时刻表,你们看着点时间,说不定一次能怀龙凤胎呢。”
连乐青:“……”
她这才知道原来朱女士琢磨的是这个,脸瞬间红了。
朱女士说是马上离开,但又站在门口,啰嗦了好半天。
等两人终于离开,钟维勋关门锁好,他长腿一迈,快步走进了楼上的卧室,打开了衣柜夹层的抽屉,抽屉里的东西井井有条到一目了然,可是没有那块玉佛。
“难道记错了?”他揉了揉眉心,毕竟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他手指顿了顿,开始翻其他可能放玉佛的地方,连乐青也跟着他一起加入了找玉佛的阵营。
很快,两人把所有房间所有柜子都找了个遍,可是,还是一无所获。
窗外高悬的太阳一点点落下去,连乐青之前燃起的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有疲惫的手臂慢慢熄灭。
“钟维勋,你真的见过玉佛吗?”连乐青不是不相信钟维勋,只是他这么讲究的人,怎么会看得上那种东西,这不符合逻辑,“你是不是看玉佛质量不好,就把它给丢了?”
“东西肯定在家里。”钟维勋回忆起那个玉佛,那确实是一尊劣质玉佛,或许他捡起它,只是因为因为当时身在异国,回来后随手丢在了抽屉里。
“会不会是朱女士收拾东西的时候带走了?”
钟维勋拿起房间里的电话,拔了一串数字,电话响了两声,传来一个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再打过去,关机了,大概是手机没电了。
钟维勋想也没想,开车载着连乐青直接去了父母的住所。
那是市区二环内的一所四合院,院子一看就有人打理十分整洁,种了很多花花草草。
在这样的地段,这样完整的四合院,如今已经是有市无价。
经过改造,四合院里面的设施非常完整。
常在钟家帮忙照顾朱女士的阿姨见了钟维勋十分高兴,领着他和连乐青进门。
虽然在脑子里幻想过很多次,钟维勋的父亲到底有多豪,但走进院子,连乐青还是瞬间被镇住——
这完全就是在博物馆里游览啊!
里面的家具摆设几乎都是古董,放眼望去,没有一件是仿品,随便一个用来摆花的架都是明代的。
连乐青想起第一次进入钟维勋的秘密藏品室的感觉,但这次,那种感觉更加强烈,她仿佛被各种各样的古人包围,而且他们还一个个笑语嫣然,议论她的身份和来意。
不仅仅是视觉形象逼真,他们伸出的手,也能碰到她的皮肤,跟清乾隆葫芦瓶化作的人形一样!
连乐青几乎分不出周围哪些是真人,哪些是幻象。
只是……
“钟维勋,我感觉有点不对。”她忽然抓住钟维勋的手臂,呼吸有些急促,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哽在喉咙处,让她不能呼吸!
钟维勋见连乐青脸色有些发白,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怎么回事?你是有什么过敏吗?”
给她倒水的阿姨见势不妙,叫来了钟世成。
说来也奇怪,在钟世成高大身影出现的瞬间,身边所有的人形全都消失了,就仿佛刚刚看到的一切只是连乐青的一场幻觉。
而连乐青只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客房床上。
朱女士一脸担心地看着她,见她眼睛睁开,高兴地说:“乐青,你没事吧?”
“对不起,阿姨,让你担心了。”连乐青摇了摇头,坐起来,钟维勋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见状,立即让用人帮忙取了水过来,亲手喂她喝了几口。
家庭医生也赶过来,给连乐青做了仔细的检查,说她稍微有点低血糖,没什么大问题。
钟维勋这才松了口气,经过这么一折腾,他过了半晌才想起玉佛的事情,问朱女士收拾房间的时候有没有看到。
朱女士听了儿子的形容,半天也没搞明白:“什么样的玉佛?你和你爸收这样的玩意收太多了,我不知道是哪块,也不会乱动的。”
那玉佛去哪里了?不会是真的凭空消失了吧?
连乐青的心往下一沉,钟维勋知道此事紧急,也没心情再在父母家多作逗留。
折腾了快一天,他和连乐青累得话都快说不出来了,便匆匆跟钟世成和朱女士告别,打算回家。
见两人上车,一直沉默的钟世成突然开口:“乐青,你注意身体,有什么需要,可以让我们帮忙。”
连乐青心中涌起一阵感动,几乎受宠若惊,她诚惶诚恐地说:“谢谢叔叔的关怀,我身体挺好的。”
“女孩子凡事不用硬撑,你爸爸的事我们很遗憾,他留下的遗物,交给我们处理就行,你也不要睹物思人过分沉浸在悲伤情绪中。”钟世成的语气看上去是长辈的关切,因为站在路灯下背光,脸显得格外沧桑,眼神更是模糊不清。
不知为什么,连乐青突然上来一股不适感,说了声:“谢谢叔叔,我自己可以处理的。”,便坐上副驾驶座,钟维勋发动车子,连乐青从后视镜里看到他父亲还站在四合院门口那盏复古的路灯下,渐渐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