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案子依旧毫无进展,谁也说不清那妖兽杀季书薇的动机是什么,警队对季书薇生前接触过的人一一排查,查得昏天黑地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秦珞看在眼里,知是查的方向错了。
方向错了,自然不可能有什么结果。
不过她不能直说,想了想,在偶然一次和齐大历通话的时候,装作不经意提及了明松孤儿院的事。
齐大历对这家孤儿院印象很深,也觉得这些模棱两可的疑团似乎都和明松有关,只是他虽然进了薛有为亲自负责的第一特别调查小组,却还是不知道明松孤儿院到底有什么猫腻。
不是因为第一调查小组不够给力,而是齐大历进组时间太短,权限不够,按理说是不能接触那些机密的。
他先前就问过薛有为一次,隐约觉得薛有为知道些什么,却一直瞒着自己。
于是这天,他找到薛有为办公室,又开口问了一次。
薛有为没想到齐大历会突然提起那家邪门的孤儿院,诧异地看了他几眼:“老齐啊,季书薇的案子还没破,你急着查这间孤儿院做什么?”
齐大历摆了摆手:“没线索,破不破也不在这一会儿的功夫。其实我是想问问,这个季书薇是不是也和明松有关?”
季书薇的父母早就已经过世了,从血型上看,季书薇应该是亲生的,不过是不是亲生要是仅凭血型就能判断,哪还用得上亲子鉴定这种东西?
所以这问题,齐大历觉得有点迷。
解开谜团的办法不是没有,虽然季书薇的父母早已经被火花了,但她爷爷,还有她父亲的几个兄弟都还在世,虽然不是亲子,但也可以和季书薇验一验血缘关系。
不过这事还得上级批准才行,瞒着上级私自去做,有点不合规矩。
薛有为哪会不知道齐大历肚子里那几根肠子?
听了这话,他给齐大历丢了支烟:“季书薇和明松孤儿院没什么关系。”
齐大历方方正正的脸上涌起一丝诧异:“老薛,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想得到,我会想不到?我早就派人去查了,明松孤儿院‘食物中毒事件’里幸存下来的孤儿,现在都已经不在人世了。”薛有为道。
为了查清楚那些孩子的下落,第一调查小组可以说是花了不少心思。
当年的资料大多已经被损毁了,那些从明松孤儿院着火的地下室里抢救出来的资料,也都被烧得看不清几个字,技术组费了很多时间才勉强复原了一部分,之后就一直在凭着那为数不多复原的文件找那些孤儿的下落——不必齐大历说,薛有为也早就意识到这家孤儿院有问题。
第一特别调查小组的组员,就跟私家侦探似的,悄无声息查了个一个多月。
十来名幸存者被一一找了出来,居然无一例外都已经死亡。
有的死于医疗事故,有的死于火灾,有的死于燃气中毒……但意外死亡的只有三人,余下的都是死于人祸。
比如,被精神失常的养母挥刀砍伤,流血过多而死的。
比如,二婚后被前妻带着孩子找上门,开燃气同归于尽的。
还比如,因无法生育而被丈夫家暴,死在医院急救室里的……
齐大历听薛有为一一说完,面色逐渐凝重。
薛有为没有把案卷卷宗给他,说明这些应该是高度保密的。
之所以口头上说给他听,是出于对他的绝对信任,这么说来老薛其实也违反了规定。
不过齐大历最在意的不是这个:“你是说,他们都是被身边的人给杀了的?”
养母、前妻、丈夫……这些都不算是外人。
这些当初的幸存者都已经死亡,就已经让齐大历感到惊悚和困惑了。
而他们死亡的方式,更叫齐大历觉得匪夷所思。
就像是……有人一直在暗中筹谋,要把这些人全灭口了似的。
要说这背后没有阴谋,齐大历是怎么也不会信的,可大多数受害者都是死于最亲近的,或曾经最亲近的人之手。这看似是一系列随机事件,是巨大的巧合,而不可能是人为操纵。
一来,这些当初的幸存者不全是在睿城,也有的去了别省。
二来,他们彼此之间没有任何接触,彼此之间的亲人、朋友也都不认识。
就好比其中有个叫万采珊的女受害者,她是被丈夫虐待死的,而她的丈夫是她儿时的邻居,两人十年前就已经认识了。
另一个叫东嘉胜的男受害者,是在和有偏执症的妻子起争执时,被妻子误杀的。
万采珊和东嘉盛这辈子唯一的交集,只在明松孤儿院里,之后十几年再也没有联系过。
万采珊的丈夫和东嘉盛的妻子,更是这辈子都没见过面。
甚至第一特别调查小组想方设法查了这两人的上网记录,哪怕是在网上,他们也毫无交集。
被害者和被害者之间十几年没碰过面,凶手和凶手之间更是彼此不认识。
要说是有人在背后操纵,导致了万采珊和东嘉盛的死亡,那个人又是用什么方法做到的?
这就很奇怪了……
一开始齐大历想,会不会是像1001y那样,能控制人思想的妖兽干的。
似乎也只有这种解释了。
可薛有为听了这话,摇起了头:“据走访调查,万采珊的丈夫很小的时候就有暴力倾向,杀妻这种事早就征兆,不是一夜之间突然精神失常这么干的。还有那个东嘉盛,他妻子的偏执症好几年前就初见端倪。”
薛有为这话的意思很简单,哪个妖兽会这么有耐心,在那么多年前就潜伏在这些人身边,想方设法潜移默化地给他们洗脑,促成多年以后的这些杀人案?
神经病吧这是?
再者说,幸存者可是有十几人,遍布全国各个省份。
就算真有人这么“有心”,想做成这样的事,那个人每年还真不知道要飞多少个地方——心理控制是有范围限制的,如果没有范围限制,首先被洗脑的肯定是警局这种地方,若真是这样,这世界早就全乱套了。
退一万步讲,这不是单独的某个人干的,而是一个偌大的组织,比如妖兽组织干的,也少不了要费财费力。
那个组织图的是什么,为什么会盯上明松孤儿院的这些孤儿?
即便明松当年真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是那个组织不愿被人知道的,杀人灭口不是分分钟的事?何必拖来拖去拖这么多年,就不怕时间一久秘密被彻底曝光吗?
这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齐大历眉毛几乎拧成了死结,他当了这么多年刑警,就没见过这么邪乎的案子。
“我已经让人去查那三起意外事故了。”薛有为道。
三起意外事故?
齐大历回过神,这才记起还有三个明松的幸存者是死于意外,分别死于医疗事故、火灾和燃气中毒。
“你觉得……那不是意外?”他皱眉问。
薛有为点了点头:“到现在,不管多微小的可能都不能排除,毕竟谁也不知道,我们到底在和什么作斗争。”
齐大历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
因为是意外事故,所以警方并没有立案侦查,好在系统里录入了这三起事故的信息,不多久就查出了端倪。
死于医疗事故的是一个叫岳文林的人,他自己就是个医生,在自己任职的医院做了个阑尾切除手术,这种手术失败率极低,加上那家医院是睿城的正规医院,按理说不会出什么问题。
可就是这么巧,他死于麻醉中的恶性高热,这是一种非常罕见的麻醉意外,会让病人产生高血钾从而致使心跳骤停。
麻醉中的恶性高热具有家族遗传特性,在成人麻醉中只有五万分之一的概率。
这么低的概率,偏偏就让岳文林给撞上了。
事后医院赔了钱,岳文林的妻子拿了这笔钱款,搬离了睿城。
“这看起来不像是一起凶杀案。”齐大历看完所有资料,没看出什么问题。
“看起来是不像,”薛有为点点头,“因为既没有动机,也没有受益者。可是去年下半年,岳文林的遗孀,就和他曾经的同事,也就是他阑尾切除手术的主刀医生结婚了。”
齐大历听得眼皮跳一下。
薛有为看着他诧异的脸色,继续往下说:“而且据他们医院的同事回忆,这两人早在岳文林去世之前就走得挺近,不过岳文林和这个主刀医生关系不错,这个遗孀又是主刀医生的大学同学,三个人本来就互相认识,所以没什么人往歪处想。”
“这个主刀医生和岳文林的遗孀结婚的事,他们医院里的人知道吗?”齐大历问。
薛有为摇摇头:“都说了搬离睿城了,自然也就没在那家医院上班了。”
这么做也不知道是因为做贼心虚,还是想要避人口舌。
齐大历想了想:“不是说死于什么恶性高热吗?难道不是单纯的医疗事故?”
“我咨询过这方面的专家,恶性高热的症状是可以伪造的,这个叫房博的主刀医生,很有嫌疑。”
“有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是有人动了手脚?”齐大历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