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气还是要受的,猫还是要当的
一路马蹄声2021-06-12 10:483,404

  然而某冰山没理她。

  秦珞小心翼翼打量他的眸子。

  那双灰眸在日光下瞳色极浅,闪烁着无机质的冷光,仅仅是注视着也能让人感到莫名的心悸。

  她屏住呼吸,没从他眼底瞧出任何端倪。

  难不成是自己多心?

  正疑惑着,周围有人骂起了那悍马的司机:“你这人怎么开车的,眼睛里夹了屎是吧!”

  司机擦着冷汗从车上下来,惊魂未定地检查了一下自己横穿过绿化带然后撞上商铺大门的车。

  车头已经瘪得不像样了,活像个被踩了好几脚的巨大易拉罐。

  “这……这怪不得我啊,我明明开得好好的,刹车说失灵就失灵了……”司机一脸后怕地嘟囔。

  也不知是不是这一撞的后坐力太大,话音未落,商铺三楼阳台的防盗网上突然掉下来一盆硕大的花。

  花盆哐当一响,砸落在秦珞脚边。

  细微的碎片飞溅,划过陆崧泽的手背,在那里留下好几线长长的血痕,鲜红的血滴立刻渗了出来,如几行细细密密的汗珠。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惊呼,有人拿出手机开始拍摄视频——这么坑爹的一幕可不是每天都能瞧见的。

  被吓了一跳的秦珞,心里莫名慌乱。

  陆崧泽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切断电源只是让Venus暂时失去了控制权,虚拟世界仍在运行,且因有秦珞的存在,变得不再那么井然有序——所有子程序都在读到她身上的异常数据之后迅速做出了反应,纷纷想方设法要将她彻底抹除。

  好比那封凭空冒出的请假信,好比信上狗屁不通的请假理由……

  想让世界遗忘一个人,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被彻底遗忘之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人也就不复存在了。

  然而系统显然不甘心止步于此。

  它想把她彻彻底底毁掉,不管是她残存的意识,还是她承载了意识的,作为猫的躯体。

  街角失控的车撞死了猫猫狗狗、花盆掉下来把一只猫砸成了肉泥……这种碎片般的信息,在数据洪流里根本不值一提,除了他,没人在乎她这一辈子从哪里开始、到哪里结束。

  在这些程序看来,一切不过是数据而已,一旦出错就可以轻易被抹除。

  嗡,嗡……

  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电话是齐大历打来的:“陆教授,你去哪去了?局里来电话说死者的身份已经被确认了,我在警局案情研讨室等你!”

  秦珞耳朵尖,把齐大历的大嗓门听了个一清二楚,一下从呆愣中回过神再次来了精神。

  死者的身份被确认了?

  那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调查死者的社会关系网了,她倒要看看那只黑猫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变的!

  “我十分钟后到。”陆崧泽言简意赅。

  挂完齐大历的电话后,他拨通了助理罗戎哲的号码:“联系好家装公司,明天之前把我的阳台和所有窗户装好防盗网。”

  罗戎哲在那头也不知问了句什么,陆崧泽看了一眼怀里的秦珞:“不是要防贼,是要防猫。”

  防止自己再偷溜出去吗?

  秦珞额角有点僵。

  喂,要不要做得这么绝?

  做得很绝的陆崧泽,直接把她拎回了小区。

  时值午后,日光和煦,小区绿化带旁种了不少矮牛和秋英,姹紫嫣红,欣欣向荣,有麻雀扑棱着翅膀从树上飞起,那叫一个无拘无束。

  马上要被禁足的秦珞心里有个悲催的小人,一路上在对天对地、对风对云唱“啊朋友再见”。

  她陷入了比海还深的郁闷,磨着后槽牙忍得很辛苦,才没伸出爪子挠破陆崧泽的脸——要不是这货在警局当顾问,查的正好是那黑猫的案子,她才不留在他身边受窝囊气!

  可气还是要受的,猫还是要当的。

  秦珞很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脾气和节操。

  一人一猫就这么回到了湖岸世景小区。

  陆崧泽的家因为住进了一个齐大历,多少增添了一点生活气息——客厅沙发上的牡丹花毛毯艳丽逼人傲视群芳,茶几上的水晶漱口杯插着一支深得杀马特精髓的牙刷,刷毛乱如鸡窝,昂头傲视群雄。

  一旁的书桌上堆积着不少文件,秦珞记得,最面上的应该是陆崧泽手绘的三维图。

  可不知为什么,那幅图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没有任何痕迹的白纸,像是从没被人触碰过……

  陆崧泽把秦珞扔回沙发,走到猫粮桶前舀了一勺粮。

  猫粮落进小瓷碗发出清脆的声响,落在早已前胸贴后背的秦珞耳朵里犹如天籁。

  她马上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毫无吃相地吃完,抬起头对上某冰山深灰色的眸子,才想起这货似乎已经大半天滴米未进。

  奇怪啊,他难道就不饿吗?

  正纳闷地打着饱嗝儿呢,外头忽然有人按响了门铃。

  来的是陆崧泽的小迷弟罗戎哲。

  罗戎哲已经硕士毕业四年了,可在陆崧泽面前还是显得像个毛头小伙儿,一年四季绝不重样的格子衬衣、万年不变的黑框眼镜,总能恰到好处地模糊他的五官,叫人怎么也记不清他这张路人脸。

  他身后跟着一个穿工装服的中年人,是家装公司派来装防盗网的。

  装防盗网得先量尺寸再出货,隔天才弄得完。

  陆崧泽付了定金,看了一眼窝在窗台边貌似乖巧的秦珞——她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一直在偷偷往外瞟。

  罗戎哲到底给陆崧泽当了好几年助理,很会来事儿:“陆教授,不如我把这猫带去实验室吧,免得它又到处乱跑。我看到小区电梯里贴了告示,最近物业正在清查流浪猫狗呢,万一它被抓了就麻烦了……”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哦,对了,你要的特制项圈我也拿过来了。”

  那是个黑色的项圈,看上去有点沉。

  “你应付不了她,”陆崧泽深知秦珞的不安生,不顾她的挣扎给她系上了项圈,“我带她去警局。”

  见这一人一猫要出门,罗戎哲愣了一下赶紧说道:“陆教授,已经到饭点了,我给你点了份外卖……”

  “不用了。”陆崧泽语气淡淡地回绝。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罗戎哲只差没当场搓手手——不愧是陆教授,不愧是自己的榜样,为了迅速破案,为了除暴安良,多么的废寝忘食……

  不明真相的人看到这一幕,大抵很容易误会这沙雕的性取向。

  电梯里,秦珞在陆崧泽怀里找了个位置把身子窝了起来。

  虽然三四台检测仪都没查出异样,足以证明她不是二次进化体,但还是没法弥补这操蛋的生活给予她的暴击。

  她本想去兴茂大厦调出监控,查清楚那晚自己被推下天台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不用想也知道,以一只猫的身份想搞定这事纯属不可能。

  哎,只能另想办法了……

  十分钟后,睿城警局,案情研讨室。

  “死者是一对外地夫妇,刚搬来睿城不久,生前住在街心公园附近的临租房里。要不是房东到了收租这天死活找不着人,只怕再过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有人发现他们失踪。”

  齐大历边说边往身后的白板上贴照片。

  “这是男性死者杭朗,49岁,来睿城之前在北市某建筑工地当工人,现已辞职;这是女性死者汤雅荷,47岁,曾是幼师,两年前退休成了家庭主妇。

  两人的社会关系并不复杂,值得注意的是汤雅荷和杭朗是二婚,她二十年前有过一段婚史,和前夫育有一子。离婚后,孩子一直跟着父亲生活。

  据汤雅荷的邻居说,她和现任丈夫杭朗一直没有生育,这次来睿城,是想把和前夫生的孩子接到北市生活。”

  “这么说,汤雅荷的前夫很有杀人动机了?”有人分析。

  因争夺抚养权而起杀心的案例可着实不在少数。

  齐大历摇了摇头:“她的前夫徐勇早就过世了。”

  说着,他转身贴上了第三张照片。

  那是一张放大数倍的小学三年级班级合照,照片很旧,已经泛黄,那个被红圈圈出的男孩留着平头,长得瘦瘦小小,站在最后一排的右上角。

  其他人大多直视镜头,或勾肩搭背或伸手比V,只有他,视线垂向地面,像是一个独立于这个空间之外的个体。

  那张模模糊糊、看不真切的脸显得格外阴郁,秦珞的心不由自主缩了一下。

  那实在不像是一个孩子该有的表情。

  “这是汤雅荷和前夫的儿子,徐承允,今年十八岁,高中辍学,当过酒吧保安、网吧网管,目前无业。

  档案显示他在校期间多次参与打架斗殴,疑似有暴力倾向。案发前两天,有人看到他在街心公园附近的西餐厅和汤雅荷见面,调取这家餐厅的监控录像发现两人当天有过争执,还差点动了手。目前他有重大作案嫌疑。”

  “可是齐队,”有警员提出质疑,“不能仅凭这一点就判断他有重大作案嫌疑吧?”

  顶多算是没排除合理怀疑的程度。

  “公安数据库里,有一条和徐承允有关的报警记录,报警的是他的邻居,说徐承允他爸徐勇经常酗酒打人,有次喝醉了,还拿清理厕所的消毒液往徐承允嘴里灌,造成他喉管轻度灼伤,那年他刚满六岁。”齐大历补充说明。

  这就很可疑了。

  女性死者汤雅荷的直接死因,是喉管灼伤导致的窒息,而造成她喉管灼伤的,是凶手灌进她嘴里的84洁厕液。

  用心理学分析原生家庭的悲哀时,有个词经常出现——反感性仿同。

  在原生家庭中受到暴力对待的孩子,一方面对父母的所作所为十分反感,另一方面又以父母的错误行为作为范例和标准,潜移默化地进行着模仿,从而极易做出雷同的举动。

  徐承允大抵就是这么一个例子。

  幼年时家庭母性角色的缺失,让他不得不从父性角色哪里拾取碎片来完成自我的构建,这样的碎片自然包括他父亲徐勇的暴力倾向。

  秦珞窝在一张转椅上听得聚精会神,长而蓬松的尾巴垂成笔直的线,一动也不动。

  关键词:消毒液,洁厕液。

  关键词:童年心理创伤。

  直觉告诉她,徐承允很可能是凶手……

继续阅读:第10章 仿佛世上根本不存在这么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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