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语气冷了下来:
“我不管你师父是谁,有多大的来头,总之你不能给我的病人乱吃药。”
“你的病人?”
于红梅按捺不住:
“你连行医资格都没有,哪儿来的病人?”
“这位可是祝天医的得意弟子袁仲琨医师,有资格佩戴银悬壶的!”
“你又算老几?”
银悬壶医师?
身为中医,陆明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如今的大夏,中医分四个派别,分别是悬壶、杏林、橘井、青囊。
其中东境以青囊为尊,西境则是橘井的天下,杏林盘踞南境,北境由悬壶一系主导。
故而这四派又被冠以东南西北四派。
悬壶一系的医师,以金银铜铁锡不同材质的悬壶划分等级。
在北境执业的中医,佩戴锡悬壶也只是初窥门径而已。
像陆明这样刚过实习期不久的简直可以说是菜鸟中的菜鸟。
当然,这是在他学习《太玄经》之前。
所以,陆明冷冷一笑:
“哦?银悬壶,很了不起吗?”
“说了你不准碰我的病人就是不准!”
“袁仲琨是吧?你是没长眼还是没带脑子把你老师教过的全都忘下水道了?”
“连病人已经被治好都看不出来,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银悬壶医师。”
“我要是你老师非气死不可!”
“大胆!”
袁仲琨大怒,气的眼睛都全睁开了。
他堂堂大夏第七天医的得意弟子,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当面㨃,这要传出去不得被笑死?
“你师从何人?”
袁仲琨眼神冷厉:
“我倒要看看是谁教出了你这么一个目无尊长,口出狂言的东西。”
“目无尊长?口出狂言?”
陆明忍不住摇头:
“祝天医的得意弟子,堂堂银悬壶医师,原来是个只会扣帽子,一点儿本事都没有的草包。”
“我真后悔跟你废这么半天的话,浪费时间。”
袁仲琨再也压不住怒火:
“放肆!”
“就算许白眉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你找死!”
陆明翻了个白眼。
没搭理。
许白眉是松城医管司司长不假,可他不是医生啊。
他不敢在你面前这么说话,就能说明你医术高明吗?
玛德,这家伙逻辑都理不清,到底是怎么当上医师的?
还特么是银悬壶医师。
真是日了狗了。
看出陆明眼中的不屑,袁仲琨怒气更盛:
“吾五岁熟读《素问》。”
“六岁《灵枢》倒背如流。”
“八岁精通《脉经》、《难经》。”
“九岁随吾师问诊。”
“十岁独自执针。”
“十二岁助吾师复原轮回九针。”
“十三岁直佩铁悬壶!”
“你这个年纪怕是连《内经》都看不明白,竟敢辱我?谁给你的胆子?又是谁给你的勇气?”
他一声比一声大,怒气一重比一重盛:
“建元三年,朔州大疫,吾随吾师前往,活人无数。”
“建元五年,帝都龙盘山连环车祸,我挽回七条性命。”
“元和二年,梁氏女一胎八子,吾不眠不休抢救两日一夜,终母子俱安。”
“天守四年,稷下学宫术数院学生集体不明原因中毒,是我找出根由,救下千人性命!”
“我袁仲琨不敢说死骨更肉,但称得上仁心仁术,你呢?”
“一个刚过实习期,甚至因为医疗事故而被取缔了行医资格的家伙,竟敢擅自为病人施针,甚至阻我挡我。”
“你好大的胆!”
袁仲琨这一番话下来,不少人都露出了尊敬之色。
甚至连楚冰艳都有些动容。
于红梅就更别提了。
“袁医师,您和尊师是咱们北境的骄傲!我对您和尊师真是敬佩至极!”
“我这就处理陆明,别千万别动怒,小心气坏身子。”
说罢,她转头怒斥陆明:
“陆明,我再说最后一次,你已经被开除了!现在,立刻向袁医师道歉认错!”
“开除我?”陆明冷笑:“你凭什么?”
“凭我是松城医院副院长!”于红梅大声道。
“副院长啊,真了不起哟!”
陆明讥讽道:“于红梅,好心提醒你一句。”
“医管司有规定,凡开除医学院毕业生,需正院长签字同意,报医管司审核,审核通过后才能生效,”
“你一个副院长就想开除我,到底是你太天真还是你太傻?嗯?”
这么麻烦的吗?
于红梅傻眼了。
“还有你。”
陆明看着袁仲琨,反唇相讥:
“我否定你的过去了吗?”
“你跟我说这么多就能证明你今天也是对的?”
“过去经历辉煌只能说明你之前做的确实很好,可今天错了就是错了。”
“你的确没看出病人已经被我治好,这是事实。”
“你不能不认呐。”
“我不像你从小就开始学医,可我入学那天,我的老师就告诉我,身为医师,必当小心谨慎,不可行差踏错半步!”
“因为这是人命关天之事!”
“若每个医师都像你一样躺在过去的功劳簿上,那还行什么医?救什么人?”
“都比功劳算了。”
“你——”
袁仲琨怒火中烧:“你除了鼓唇摇舌还有什么本事!”
“你看你又扣帽子。”
陆明撇嘴:“我既没有鼓唇摇舌,也没有搬弄是非。”
“袁医师,从我进门你就开始吼我胡来,我倒要问问,我做错了什么?”
“你错的地方多了!”
袁仲琨冷着脸:“我看过杜老的病案,他并非普通的脑出血,而是……”
他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最后总结道:
“所以这次也并非什么过敏性休克,而是杜老的身体在进行自我修复。”
“之前杜老只是进入了假死状态,我对此早有预料,故而提前去吾师处求了一枚秘制药丸。”
“哪知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居然擅自为杜老施针,这才导致杜老到现在都没有醒来。”
“你罪该万死!”
听到袁仲琨这话,一直缄默不言的杜忆慈终于动了。
她看着陆明,目光平静,说出来的话却令人寒彻入骨。
“如果家父因此受损,我要你全家性命。”
要我全家性命?
陆明眯起了眼睛。
杜念慈忍不住小声道:“姐——”
“这没你说话的地方。”杜忆慈淡淡地看了杜念慈一眼,不含丝毫温度:“不要以为你是我妹妹,你就没事了。”
杜念慈霎时变了脸色。
“袁医师。”杜忆慈最后看向袁仲琨:“家父就麻烦你了。”
“应该的。”袁仲琨忙道:“忆慈,不用这么客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放心,有我在,伯父绝不会有事。”
“哈哈哈哈……”
陆明忽然大笑起来。
杜忆慈眉头微皱,眼底闪过一抹厌恶。
这个家伙,必须送去巡检司!
“陆明,你还笑!”于红梅咬牙切齿:“有你哭的时候!”
“那你怕是看不到了。”陆明轻哼一声:“我倒要看看,除了我,谁还能唤醒杜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