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他们打得起劲儿,手犯了痒,忍不住拔出峨眉刺也冲进了人群。
这下她们没有人保护,只能抱着包袱不动乱动。
黑衣人死伤惨重,很快就杀红了眼。
其中一个靠近了她们,一刀向她们砍了过来。
“哎,小姐。”
两人被迫向左右退开。
兆儿摔倒在雪地里,似乎雪地里有坚硬的石头,她的腿被硌了一下,疼得她半晌没爬起来。
“兆儿……”
她正想向她跑过去,却发现黎明的微光中,一个银色的东西几乎刺伤她的眼。
带着破空的呼啸,以极快的速度向她飞来。
她闪躲不急,那东西洞穿了她的身体,紧接着,是巨大的疼痛至那个血洞蔓延向四肢百骸,疼得她发不出一丝声音。
可是,肉体的疼痛,远不及内心。
钱朵朵目光呆滞的看着对面的人。
逆着清晨的微光,就像高高在上主宰他人性命的死神。
没有最绝望,只有更绝望。
“君……君陌。”眼睛里没有眼泪,满满的恨意看得他心惊,“我真想知道,你……你到底还能做到哪一步?”
“小姐,啊……”
兆儿撕心裂肺的声音停留在她最后的记忆里,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身在何处。
在她醒来后,发现自己睡在一间光线黯淡的小小房子里,身边没有兆儿,谁也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看到那扇斑驳的木门慢慢打开,进来一个人。
定睛一看,是装着中年铃医的君无尘。
“你醒了?”
他疾步上前,为她把脉。
“兆儿呢?”他把脉的时候,她关心的问兆儿。
君无尘说:“兆儿的腿受了伤,我当时的情况只能救走一个,便带走了你。”
钱朵朵急道:“那你将兆儿留给了君陌?”
她激动之下牵动了伤口,真是好疼。
“别乱动,兆儿跟了唐红缨。”
红姑娘?
钱朵朵这才放下心来。
跟红姑娘好,比跟着自己安全。
君无尘为她把完脉后放下她的胳膊,说:“还好,身上的伤口正在愈合,可是心伤,这得靠你自己。”
钱朵朵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伤口,还隐隐作痛。
“都洞穿了,我还能活吗?”
君无尘笑道:“自然能,又没有伤及肺腑。不过……”
他顿了一下说:“你呀,可知悲伤过度也会伤身?怒伤肝、喜伤心、思伤脾、忧悲伤肺、恐伤肾。身上的伤我能治,自己伤了脾肺,我可治不好。”
钱朵朵一阵苦笑。
她可真傻啊,为什么到了如此境地,还会为他伤心?
“我不会了。”她摸着自己的伤口看向君无尘说:“从今以后,除了恨,我不会再对他有什么感情。”
君无尘微微一愣:“你是怪他打伤了你?”
是啊,也怪他负心薄幸,当初自己对他的好,就当养了一头白眼狼。
“这个。”君无尘摸了摸鼻子,含糊道:“其实你倒是冤枉他了,他并没有想要杀你呀。”
呵呵,没有?
钱朵朵没有说话,仅凭他为了柳雨竹冤枉自己,又带着那么多人追出来赶尽杀绝,就够她恨一辈子。
“当时情况危及,你身后那个人起了杀心,只要他犹豫一瞬你就没命了。我倒是很佩服他,这世上除了他,没有谁在那种情况下还能保持着冷静,果决的发出暗器。”
他轻叹一口气说:“暗器穿过你的肩胛骨,你只是受了外伤,你身后的那个人正中心脏。”
原来是要射杀她身后的人?
可是君无尘的解释顶多只让她好受一些,却并不能消除她心中的恨意。
她苦笑着说:“不,你错了。他能那么果决,是因为我的命之于他根本不重要,若是换了府中其他姑娘,他不会的。”
君无尘看了看她的眼神,真为君陌捏了一把汗。
他自找的,怪不得谁。
“君无尘,你是不是早知道我们要找的人是君陌?你与他又是什么关系?”
君无尘愣了一下,又笑道:“你伤了身子,好像脑子变得更灵敏了。你说得不错,我是认识君陌,因为我也是西月国人,你没想到吧?”
钱朵朵:“……”
“是,我没想到。”
君无尘笑道:“其实我们关系也不大,祖上有点儿亲戚关系,你要知道在西月国这个姓很多,不是近亲也不来往。”
他顿了一下又说:“至于你让我找的人是不是君陌,我还真不确定。他的经历与你说的吻合,可是邺城离落霞镇那么远,我又不敢确定,所以让你自己来确认一下。”
原来是这样。
“神医,谢谢你了。”
“唉!”君无尘叹了一口气说:“你送回了我师父的银针,人却是你自己找到的,说来,我还欠着你一个愿望。你换一个吧,看看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钱朵朵摇了摇头,“不需要了,你已经帮了我很多。”
“这……”君无尘有些为难,过了一会儿又道:“好吧,等你想清楚了再告诉我不迟。”
君无尘带着她在北方的一个小山村里养伤,在神医的手下伤口好得很快,只是那个丑陋的伤疤提醒着她所经历的那些事。
这天君无尘又为她换了药,说道:“我身上没有清伤痕的药,回头你跟我回仙药谷,我帮你调配一些,几贴药下去这两个难看的疤就没有了。”
钱朵朵轻轻摇头,“算了,留着吧。”
“啊?留着?”君无尘有些不解,“女人不是都看重自己的皮囊,你确定真要留着?”
钱朵朵说:“神医,你不是说我还可以让你帮我做一件事吗?”
“啊?嗯,对。”君无尘愣愣点头,“你想好让我做什么了?”
“嗯,想好了。”钱朵朵点头道:“你用银针帮我在伤口上刺些什么吧,能遮挡一下就好,不要让伤疤消失。”
刺些什么?
君无尘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叹道:“好吧,你等着,我去准备东西。”
君无尘找来了各色的植物染料,手持一根长长的银针。
特殊调配后的药水碰到鲜血后变得鲜艳夺目。
钱朵朵趴在枕头上,君无尘拿着银针一针一针的刺入她的皮肤。
疼,真的好疼。
针刺入的疼,药水浸入筋肉的疼。
可全程她忍着没有吭声,直到后背上出现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君无尘拿着两面铜镜给她看,他笑道:“不仔细看就看不到疤痕,还满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