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路的她有些累了,就着外间寻了个房间将东西放下来。
房间有床榻,里边的东西整整齐齐,还有带铜镜的梳妆台。
看那陈设,像是女子的居所。
简简单单却精致。
只是所有的东西上都布满了灰尘,要收拾出来住人,还得好一番受累。
钱朵朵打算一股作气,将这间房间收拾出来再说。
院子里就有水井,还挺先进,竟然有一口压水井。
可是已经二十年没人使用,钱朵朵很是担心能不能压上水来。
她上去试了一下,转轴已经生锈了。
不知什么材质做的,锈得并不严重,磨几下,应该还可以用。
回头她又在院中找了个木盆,去外边的溪水边断了一盆水出来,倒入压水井中。
钱朵朵握着手柄反复的压了几下,生锈的转轴慢慢变得灵活起来。
没多会儿,出水口处就流出了水。
不过因为长时间没有人用,出来的水十分浑浊,并不能用。
她再压几下,水逐渐变得清澈起来,慢慢的,清澈如外边的泉水。
钱朵朵捧起清水喝了一口,有溪水的甘甜,也有井水的沁凉。
没了兆儿在身边,什么事都要她亲力亲为。
一番忙碌下来半天时间过了,她也终于喝上了一口热汤。
此时才明白,兆儿平常做得十分轻松的事,在她自己做来有多难,又有多么的繁琐。
两个大饼加热菜汤下肚,她已经吃饱了,天也黑了。
钱朵朵躺在收拾好的房间里睡上一觉,进入梦乡后,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陌生的梦。
梦中的女子看不清脸,只看到她穿着一身好漂亮的百花裙。
与她在花海中嬉戏的男子,穿着月白的云纹锦服,头上是同色的云纹发冠。
同样的看不清脸,不过浑身上下透出着高贵儒雅的气质。
后来,她跟着他离开花海,进入了谷口的迷雾。
看到这儿,钱朵朵心跳漏了一拍,慌忙的开口,“别跟他走。”
然而,他们并听不到她的话。
她还是跟他走了。
天上的日月快速的变幻,日落日出,眨眼间似乎就过了很久很久。
钱朵朵一直守着山谷的入口不曾离去,也终于等到了有人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女子,穿着一身素衣,怀里抱着一个盒子。
同样的,看不清脸。
但钱朵朵知道,是多年前离开的那个女子回来了。
她往谷中走去,她便跟在她身后。
看着她萧索的背影,没有半丝快乐。
女子抱着那只盒子,坐在门槛上低声叹气,打开之后,盒子里装着几张写满了字的锦缎。
钱朵朵正打算转过去看看写了什么,她又突然将锦缎放下,将盒子合上。
然后,手指飞快的在盒子面上移动着上面的小方块,只听咔的一声,盒子下方,落下一把钥匙。
而那把钥匙,就跟奶娘给她的一模一样。
“哎!”钱朵朵正想开口叫她,却见她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抱着盒子飞快的向屋里跑去。
她急忙追上,却发现自己跑进了一条深渊,根本不是什么房子,怎么追都追不上。
直到,小腿上传来剧痛。
嘶!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咬了她的腿,本能的一踢腿甩开,只听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啪嗒一声。
她急忙摸出火折子点燃,看到地上那扭曲的东西,她吓得面色苍白,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
地上是一条蛇,漆黑的小蛇。
蛇身扭曲几下后,快速的向门缝里爬出去。
她坐在床上,吓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可知道自己被蛇咬伤了,不能这么呆愣下去,双手颤抖的,撩起裤腿,看腿上的伤口。
两排小牙印,没有毒牙的印子。
钱朵朵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下了床,穿上鞋子一瘸一拐的往屋外走去,试图去打些清水上来清洗一下伤口。
可到了井边才发现,那压水井的手柄上,也趴着一条黑色的蛇,而这一条,明显比刚才那条更大一些。
钱朵朵吓得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连它吐着蛇信子的样子,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不,我不能害怕。”
她内心的恐惧让她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可她还是鼓励自己,或者是逼着自己慢慢的站起来,再捡起一块石头,慢慢的靠近那条可怕的黑蛇。
“呵,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能怕你?”她自嘲着鼓励自己。
只要克服心中的恐惧,走出第一步,她才有信心面对更可怕的未来。
几番思想斗争后,她抓起那块石头向前面的黑色砸去。
冰冷的血粘到了她的手上,让她心里害怕到极致。
可钱朵朵明白,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可以保护她,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如果今天连条蛇都对付不了,她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稳着那一口气,让自己维持着最后的理智,再闭着眼睛用力的砸,也不知道砸到哪里,直到用完全身的力气她才停下来。
蛇头被她砸得稀巴烂,蛇皮也砸破了不少,露出里边的肉。
坐在地上的钱朵朵觉得这样还不够,她必须要磨砺自己的内心,达到无所畏惧的地步。
于是,她拖着那受伤的腿,打来井水,忍着胃里翻江倒海将那条蛇给洗剥了。
盯着没皮的蛇看了半响,她终究没鼓起勇气将蛇胆给吃了,而是丢到一边,捡了柴火回来将蛇给烤熟,一点一点的吃下去。
忙完这一切,已经天色大亮。
她身上汗水与泪水融为一体,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受这些罪?
二十年没有人来过的地方,她像个厉鬼一样安静的吞咽着蛇肉。
中午,日头正盛,也是山谷一天里最明亮的时候。
钱朵朵收拾好一地的狼藉,手里拎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锄头盯着里边那扇关着的门。
里边有什么,她不知道,她想知道。
深吸一口气后,终于骨气勇气向那扇门走去。
推了几下,她发现确实是转轴的问题。
年深岁久,有一个转轴已经坏了。
那么,她只能强行的将这扇门砸开。
在外边转了一圈后,她找来了劈柴的斧头,开始用力的砸着那木门。
木门经过二十年的腐朽,已经很脆。
被她用斧头用力一砸,斧头和门都坏了。
斧头与手把断开,门也被砸得摇摇欲坠的半挂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