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组公布交换名额时，双胞胎妹妹哭着求我：「你把去城里的名额让给我吧。」
我为难地点了点头，去帮城里来的少爷提行李。
很快，江冉被节目组簇拥着上了车，她看了一眼满头大汗的我，眼里是藏不住的得意。
擦肩而过的瞬间，她突然恶毒地低语：「江禾，这次别想抢走我的人生！」
我没有猜错，江冉也重生了！
上辈子，我因为参加交换被城里爸妈收养，走红网络还考上了名牌大学。
而江冉不听我的劝阻，坚持辍学和渣男恋爱，最后被家暴打死。
这一次，江冉大摇大摆地准备迎接美好人生。
可她不知道，城里的爸妈是外表光鲜的恶魔。
是城里的哥哥把我救出了深渊。
但这次，他参加交换来到了农村，站在了我身边。
01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刚到我们家。
双胞胎妹妹率先冲进了猪圈里找到了干活的我。
我正往猪槽里倒着草，江苒脆生生地喊了我一声姐姐。
紧接着，她伸出受伤的手掌，泪眼汪汪：「姐，我手不小心划伤了，没法去割猪草了，奶会打死我的。」
这是整齐的刀口，伤口不深。
见我犹豫，她直接点明目的：「你把去城里的名额让给我吧。」
我低头犹豫了半晌。
江冉的脸上写满了忐忑，最后不耐烦地要把我推开。
我笑着点点头说：「好啊。」
我把最后一筐猪草倒进去，肥胖的猪一拥而上，吃得津津有味。
江苒激动地拉住我的袖子，她开心地跳了起来。
「姐，你放心，到时候回来我给你带各种好吃的好玩的。」
她边说边开心地跑回屋收拾行李。
我的目光落在猪圈里。
一群猪贪婪地抢食咀嚼着，不知道自己即将被宰了。
等我从猪圈出来，江苒已经换上了过年才穿的新衣服，乖巧地站在摄制组面前。
摄制组的导演瞧见我，眼睛都亮了。
他拉住我的手，再三询问我：「你是姐姐江禾吧，我们再确认一下，你决定把交换名额让给妹妹对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摄制组的哥哥姐姐眼里带着期待。
这并不是什么慈善公益，节目之所以选中我，因为足够有噱头。
我在学校成绩优异，家境又贫困，「贫困学霸」能让直播紧紧抓住观众的眼球。
上辈子江苒在我的刹车上动了手脚，我运气好逃过了一劫。
病床前，她挺着孕肚满脸不甘心和恶毒。
「凭什么？！江禾，我们长得一模一样，你又比我多了什么了。是你抢走了我的人生！！」
江苒发了疯地冲过来掐住我的脖子，最后被安保拖了出去。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她，再听到她的消息，是她被丈夫家暴打死了
一尸两命，带着怀里的胎儿。
摄制组姐姐蹲下身和我平视，她拿出一个大熊玩偶给我。
停顿了会怜惜地开口：「江禾，说实话，别给自己太多压力。」
弹幕里疯狂飘着：「我靠，姐姐好懂事，我要哭了。」
「不过感动虽感动，姐姐凭什么让着妹妹啊。」
「就是啊，她们两个年纪一样大好吧，双胞胎。」
……
至于江苒，她紧张兮兮地站在一旁，眼眶通红地看着我。
她在害怕，只要我不同意，她的美梦就要碎了呢。
我走过去拉住她的手，手心早已湿透。
「妹妹，去城里要照顾好自己。」
心上的石头终于掉了下来，江苒松了口气。她对着摄像机哭得凄美。
「姐，谢谢你。从小到大，你一直是我最好的姐姐。」
她亲昵地抱住我，立着懂事善良的妹妹人设。
江苒想火，她不想因为拿了名额引起网友的不满。
典型的既要又要。
又演了一会，江苒迫不及待地上了节目组的车。
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看着在院子里干活满头大汗的我，恶毒地低语：「江禾！这次别想抢走我的人生。」
我提着陆屿川的行李，愉悦地哼起了歌。
这辈子，我终于逃脱了那个地狱！
院门前，少年背着光站立，金灿灿的光临摹出清俊的剪影。
这辈子，我会和陆屿川一起活在阳光下。
02
江冉一走，家里全部的活都落到了我身上。
我爸把镰刀扔给我，大声斥责：「还不滚去干活！」
转头他又像京剧变脸一样，立即换上朴实的笑容面向摄像头招呼陆屿川上桌吃饭。
「一路折腾回来饿了吧，来快吃点饭。」
知道城里少爷要来，爸妈掏出了藏在柜子里的鸡蛋。
足足煮了八颗蛋。
这是只有弟弟才能吃到的东西。
还有煮得滚烫的豆浆，热乎乎的豆角炖五花肉。
闻着香味，我摸了摸饿得发瘪的肚子咽下口水。
再度见到十六岁的陆屿川，我的双手忍不住颤抖，眼角也有了泪花。
而现在，他染着一头鲜艳的红毛，戴着耳钉，浑身透露着叛逆少年的劲。
陆屿川神色冷冷地坐着，眼神扫过我的时候，带着陌生的讥讽和不屑。
我爸被人无视，只好把气撒在我身上。
他看到站在摄像盲角的我，冲过来把我推了出去。
「死丫头！性子野了是吧？别以为有外人在就可以偷懒！」
我妈不自在地搓着手讨好道：「我们这里穷，这是家里唯一的好东西了。乖孩子，你就吃点吧。」
我弟刚好睡醒，揉着眼从房里出来。
他霸道地跳上桌，熟练地使唤我：「江禾！给我掰开蛋壳。」
他刚坐好，左手一放上桌，我就瞧见了他手腕上不合尺寸的手表。
上面镀了一层金，昂贵的材质和破旧的水泥房格格不入。
陆屿川毫无波澜的眼睛在看到手表终于动了。
那个手表我认得，是陆屿川去世的母亲留给他的。
我奶一如既往地宠着我弟：「大宝贝，这哪里来的？」
我弟胖鼓鼓的嘴里塞满了肉：「我路上捡的。什么破手表，丑死了。」
我嘴唇动了动，还是开口了：「晓宇，既然是捡的还是还回去吧。」
江晓宇喝了口豆浆，对我的话很不满意，他故意挑刺，「我要喝热豆浆，这个凉了，喂！江禾快去给我热热！」
他霸道久了，根本不会伪装。
而我妈瞟了眼摄像机，假模假样地说了我弟一句：「怎么和你姐说话的。」
我刻意在镜头前拒绝：「我上学马上要迟到了。」
我妈则和颜悦色地关心我：「小禾上学去啊，妈妈送你。」
刚一出门，她就一把薅住我的头发把我关进了杂物房。
她拿出带刺的藤条狠狠地抽我：「你这个赔钱货，还敢和我耍心眼子！」
「上学？女人上什么学！」
我觉得很好笑，她自己不也是女人吗？
她只抽打我的后背，因为这样一旦穿上衣服就不会被看出来。
「今天就暂且放过你。赶快去把衣服洗了！」
我妈打累了，怕出来太久被人发现，就急忙跑了回去。
过了几分钟，外头传来了巨大的吵闹哭喊声。
我忍着疼从地上站起来朝窗外看去。
我弟正趴在我奶身上哇哇大哭。
我爸看着心爱的儿子被打了，碍于还在拍摄忍着气说道：「哎呀，这不就一块表嘛，屿川，你看在叔叔的面子上，别和他计较。」
他可真有脸呢。
这一家子人，平时蛮横无理，但在遇到不好惹的人时则一句话也说出来。
而陆屿川手里拿着表带坏了的手表，眼神像淬满了冰。
我弟一直是家里的二世祖，被全家人供着，哪里见过这种阵势。
从小到大，我的所有东西他都爱和我抢。
我写了一晚上的作业被他蛮横地撕碎，他像个小霸王一样叉着腰：「女娃学习干嘛？你们两个以后都是要给我赚钱娶老婆的！」
除此以外，江晓宇还喜欢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有一回他偷了家里的钱出去炫耀瞎花。
回来以后被发现，他死不承认诬陷给我。
我被我奶用绳子绑着倒吊在房梁上，她一个劲地骂我：「小小年纪就不学好！还敢诬陷你弟。」
今天，他终于踢到硬铁板了。
江晓宇此刻哭天抢地：「奶，他敢打我！我要打死他！」
「不想死就别吵。」陆屿川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
我弟吓得往我奶怀里缩，我奶眼睛提溜转着，突然一拍大腿：「我们家晓宇一向乖巧，一定是家里手脚不干净的大丫头偷的。」
我弟听了这话抻着脖子硬气道：「是大姐今早拿给我的，说是送给我的礼物！放在这家里的所有东西，都是我的！」
弹幕已经炸了，大家看着离谱的一幕纷纷踊跃发言。
「这什么小孩啊，太离谱了，小小年纪就当小偷。」
「不过话说江晓宇也太忙横无礼了吧！这要是我弟，我打死他！」
「江禾真的太气人了。之前还觉得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的很乖巧呢，」
「乖巧什么啊，穷乡僻壤的。老太太真可怜，为了孙女跪在地上求情。」
我弟继续不知天高地厚地说：「哼，大不了就赔你钱！」
陆屿川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一样：「可以。36万。」
我奶的脸色一变：「这把我们全家卖了也赔不起啊！江禾那个坏丫头在哪呢？给我滚出来给屿川这孩子道歉！」
我妈立刻把我从柴房放出来，边走边大骂：「让你去上学！你竟然偷偷躲在屋里偷懒，现在还偷人家的东西。」
我被逼着跪在地上，我爸抽着烟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你这个不孝女，我们江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你这是要害死我们一家啊！还不快认错？」
对于这家人，我早就失望透顶了，无所期待便不会失望。
弟弟躲在众人身后，眼看危机化解，得意地舔着手里的棒棒糖。
「就是她！就是她偷的！！」
谁主张，谁举证。
我反问道：「凭什么说我拿了东西，没有证据就是在冤枉我。」
我奶气得跳脚：「你这个死犟丫头，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啊，赶紧道歉人家城里来的少爷宽宏大量，就不会跟你计较了的。」
不知道是谁提的馊主意：「我们家冉冉不是在城里给陆家当女儿嘛，让她求求情，这个事情也就过去了。」
我妈赶紧找节目组拿手机打电话，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妈赶紧寒暄道：「闺女，你在城里录节目咋样呢？」
江苒不悦地说：「别乱喊我，还有没事别给我打电话。」
我妈赶忙说道：「是你姐偷了陆家少爷的东西，现在咋办啊，你替我们和你城里的爸妈求求情呗。」
江苒听到这话，声音明显拔高了一个度，变得愉悦：「哎呀，姐姐怎么还在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这么大的事情我也帮不到啊。我爸妈最讨厌品行不正的孩子了。」
「哎呀，妈妈催我逛街挑衣服去了。」江苒最后笑着挂断了电话。
一家人彻底慌了，我妈挂断电话后冲上来把矛头指向我：「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在家里偷也就算了，还偷到外面去了。」
「不是我拿的。」我挺直了背看向陆屿川。
我看着少年的脸色变了变，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上辈子，我刚到城里上学，城里的孩子看不起我，她们总是嘲笑我：「乡下来的土丫头。」
有一次，我被诬陷拿了班里的班费。老师打电话叫来了陆屿川，他刚进办公室我就深深低下了头。我害怕和他对视，我怕他失望。
可是他温柔地提过我的书包说：「禾禾肚子饿了吧。我们去吃饭。」
心底泛起了铺天盖地的悲伤，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大哭着说：「哥哥，我没有偷钱。」
他摸了摸我的头，对老师说道：「听到了吗？禾禾说她没有，那就是没有。」
「不是我……」我张了张嘴，那话却像是如鲠在喉一般，只支支吾吾说出来几个音节。
摄像机对着我的脸拍特写，一想到陆屿川的冷漠，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该说些什么。
半晌，我听到陆屿川开口；「节目组在我房里还安了一个摄像头，今天的一切都有摄像机记录，我们可以调出来看看，就知道真相了。」
他说得条理清晰，我弟咬住糖的嘴角变得僵硬。
我奶手里端着的碗失手掉到了地上，她笑得脸上的皱纹深陷：「看什么监控呐，事实不是很清楚嘛？」
节目组看着僵持不下也不是事，导演出面调和道：「屿川啊，陆总说了，让你来这就是参加变形的。这个事情就算了吧。」
陆屿川笑得恶劣：「提起我爸，我想起来了，这个节目可以我们家赞助的。」
导演不敢管他了，话锋一转：「快去把监控调出来，今天这个事情必须解决了。」
兼职组把拍摄的内容放了出来，视频里，我弟偷偷摸摸地推开了陆屿川的门，他穿着鞋在床上使劲踩，嘴里骂着：「哼，凭什么住得比我好，我让你住！我让你住！」
接着又跳下床，最后目光锁定在行李箱里，他翻箱倒柜了一阵，掏出一块手表给自己戴上：「拿去学校给那群土包子看看，我江晓宇就是名副其实的有钱人！」
我弟手里的糖被我妈一把夺走，她装模作样地拍打了几下江晓宇的屁股：「你这孩子，是不是哪个不学好的教坏了你！快跟哥哥道个歉，这个事情也就过去了。」
她说得简单，还愤恨地剜了我一眼。
「你们家那么有钱，怎么会差这一块手表呢，孩子，你说是吧？」我爸扔掉烟上赶着讨好。
陆屿川终于开口：「偷窃可是构成犯罪的，要去趟警局吗？」
最后江晓宇哭着道歉，他们一家三口一起撒泼打滚，我奶假装心脏病犯了，这个事情才算勉强过去。
陆屿川懒得理他们，懒散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们一走，我妈使劲骂着我没良心，把我锁了起来。
「读书读出了一个白眼狼！从今天起你也别上学了。」
03
傍晚，我被放了出来。
「快去把饭做了！」
柴有些不好起火，我点了好几次都没点燃。
我妈气得踢了我一脚：「蠢东西，养在家里就是碍眼。」
她还要继续打我。
陆屿川不知是何时进来的，他身后还跟着拍摄的摄像头。
「我饿了。」这是他来到这个家第一次主动提出吃饭。
我妈急着做饭，放过了我。
她笑得讨好：「乖孩子，再等等哈马上就好。」
我抬眸，和陆屿川对视上。
天色渐晚，柴房的光很是昏暗，他看向我的目光带着复杂。
我想起了上辈子第一次见陆屿川的情形。
上辈子，陆屿川因为重感冒没有参加交换。
那时节目录制结束后，陆父陆母抱着我说舍不得我：「我们和禾禾这孩子真的有缘分啊，要是永远当我们的女儿就好了。」
他们最终决定对外宣布收养我，还给我亲生父母一大笔钱。
亲生父母觉得天上掉馅饼了，立刻把我送走，而我也自此住进了陆家。
我第一次见到陆屿川，那时他站在二楼楼梯上，高高在上地看着我。
我缩了缩脚，生怕带着破洞的袜子被人发觉。
那种感觉，很是难堪。
我讨厌他那样冷漠的眼神，他脾气不好，我怕他打我，便尽量躲着他。
那时候，我住着梦幻的公主房，吃着好吃的大餐，还有深爱我的新爸爸和新妈妈，我觉得自己太幸福了。
甚至会在半夜惊醒，生怕一切是梦，我用力掐了自己一把，直到流出泪来才敢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但我不知道，我的新爸妈是比我亲生爸妈更可怕的恶魔。
那天我刚放学回家，养父就把我拉进了房间里，而养母则笑着跟我说：「乖乖听话，就能继续在这个家里待着。」
平日里，陆谦是斯文儒雅的爸爸，我很信任他。
可黑暗的房间里，他把我压在身下，恶狠狠地警告我：「好好陪我玩游戏。」
不管我怎么大哭大叫，都没有用。
在我绝望地流泪闭眼的时候，房门被人砸开。
陆屿川背着书包，眉眼里满是厌恶：「陆谦，你真的畜生！你的恶心还真是没有下限。」
而养父气得顾不得我，他愤怒地下床打着自己的儿子。
「笑什么，你再笑啊，别用和你妈一样的脸看着我，什么时候轮到你管老子了？」
陆屿川没有还手，他被打得嘴角出血，他身上的伤口乌青。
然后他走向惊魂不定的我，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我身上。
冷漠地抛下一句：「跟我走。」
从那天起，我成了陆屿川的跟屁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