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止玟轻喘一口气，身体晃了晃，缓缓松开捂住伤口的手，双臂朝林夕奕张开。
迎着林夕奕冰冷的目光，他竟然还扯起了嘴角：“有些事情发生过就是发生过了——确实如此。我做过的事我并不否认，之前所有的事情，我跟你道歉，但我并不后悔。”
“你说什么？！”
“我不后悔。”梁止玟又重复了一遍：“如果再度碰上前世的场景，我还会那样做。夕奕，我们都各自有自己的选择，可同样的，我们也有一样的遗憾。我希望这一世是我用来弥补的。”
“不过——”他的目光落在林夕奕青白的指尖上，“你要是想报仇，我也能接受。”
他晃了晃张开的手臂，明明是求死的动作，眼下却像是在向林夕奕讨一个拥抱。
“我只有一句话想让你记住：重生以来，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我之前说过，只要我能做到，我会满足你的任何要求。你可以现在杀了我——如果这是你想要的话。”
他嘴角的笑与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明明身形都站不稳了，可他确实一派淡然。林夕奕被这份若无其事般的淡然激怒，咬紧嘴唇握匕首猛扎了过去。
地面上的鲜血蓦然增多，在暗淡的月光下凝聚成乌黑的一片。
清晨，军营议事厅内。
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林夕奕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手指在意识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抓住了匕首，厉然喝道：“谁？”
“我我我——诶，你先收回去！”安烈英迫不得已举起双手，紧张地盯着刹那间戳到自己面前的匕首。
林夕奕神思一晃，慢慢收回了匕首，额上一片冷汗。
“又做噩梦了？”安烈英把早饭放到桌前，担忧地看着她。
林夕奕擦了擦汗，摇头不语。安烈英看着她眼眶下的青影，没忍住道：“怎么又在议事厅睡着了？你说说，自从你把我从眺城叫过来，光我看见的这都多少次了？昨天我走的时候就已经临近子时了，那之后你又见了多少人？”
“事忙，没办法。”林夕奕端杯水漱了漱口，含糊道，“你那边怎么样？”
安烈英坐在她对面，回答道：“我昨天巡查了一下，北境全线守卫都已经布置妥当，初步估计，防住十万兵力是没问题的。琼国在边境投放的全部兵力也不过将近十万，他们要是敢打我们就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迎亲队伍呢？”
“已经在回程路上了。接的果然是宛宁公主，由我们派去的那一支队伍护送，陛下为表恩宠，又多派了一支禁军队伍，而且行军速度极快，估摸着不到十天的功夫就能来到这儿。”安烈英道。
不到十天……林夕奕想起宛宁公主那一向温温和和与世无争的脸，心中有些沉重。
安烈英小心翼翼看着她的脸色，犹豫下还是吞吞吐吐道：“而且……黎军医昨日说，将军的……已经存放太久，怕是时间再长，会有损将军遗容。”